回家

就明天，第一科當代文學。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上課聽不下了，就開始在講義上畫太陽花。備考，腦子閉塞了，就又跑上來了。

回家的幾天都不太敢玩，忍著不湊去電腦熒幕前，忍著不在屋子裡東跑西竄，忍著不睡太多午覺（還是睡了一點），忍著不敢和久違的家人說太多話——認認真真地備考。一堆講義筆記攤在沙發上，我同旁邊的媽媽說我不讀咯回來賣菜，媽媽說，哈哈哈，哪裡有菜來給你賣。唉，一點都不浪漫的媽媽。

回家的那個傍晚我們又騎著摩托兜風去了。中學還沒在一起前好長一段時間，他就常騎著靚仔戰車載著我。每次傍晚，巴士到站，遠遠就見他酷酷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媽媽這麼多東西讓他買？總是那麼巧遇上我下站的時間，順便載我回家。後來才恍然大悟，世界上原來沒有那麼多巧合的啦。親愛的問：你說，我們會不會到老都這樣騎著摩托兜風？這樣也很好啊，我們都覺得。

回家見了家裡的人，說了好多的話，爸爸也好多話。就是爸爸出差回來前，每晚躺在媽媽身旁，我沒有一晚睡得好。小時候常常也會這樣。當大家都在，當所有事情都安穩妥當，我就開始覺得不安，噩夢連連，醒來又是一陣若然惆悵。想哭的心情，很沉，很重。神經病。口裡只能衝出這麼三個字，紓緩一下，一下也好。

婆婆變得更瘦了。眼睛瞇成一條線，仍然還是聽不清楚她含糊的話。拉著嗓子叫婆婆，也不懂她到底認不認得我。我一直想著從前體魄健壯的婆婆，完全，沒有辦法和現在這個樣聯想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天知道。

小哥哥和我和大哥一同去阿嬤家玩。我夾著半鹹不淡的潮州話和阿嬤聊天，很開心。比大哥厲害很多，不過還是小哥哥比較厲害。那是他私有化的阿嬤，當然。我其實很羨慕。喜歡家裡的婆婆阿嬤阿公，卻完全不懂該如何親近他們，那種心情很沮喪。只有在去到阿嬤家，大大聲喊阿嬤我來了，要離去時，再大大聲喊阿嬤白白，阿公哇等料，白白咯！阿嬤送到門口，我還不放棄地拼命揮手。這是唯一屬於我們之間，最深刻的交流。

不怕不怕，大家都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