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4

怎麼我從來沒有在夢裡遇見過你呢？一次也沒有。你離開以後，家人們好似不願觸碰一樣，再也沒有提起你。我也沒有，我也不敢想你。是否大家都害怕想起了你，心裡難過，不捨，所以把你放在心裡，最深最深的那一層。

我一直只記得你強壯的體魄，從街頭走到街尾，和好朋友們散步聊天，買糖果給我吃。我一直只記得，我在你面前還是矮矮小小的，你總是偷偷把錢塞進我和哥哥的手心，然後給我們打眼色。我一直記得，每一次在夜市買黑黑的梅果給你吃，你都笑不攏嘴。中風以後的那兩年，我看見你瘦小得像個小孩一樣，乖乖地躺在床上，望著我的神情，就像個孩子。摸摸你的手，乾巴巴的，皺皺的，和從前粗粗壯壯的不一樣了。我已經聽不見你說的話，好心急，你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麼呢？

每一次聽說伯父叔叔們反目的事，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很痛心呢？這麼愛你的大家，怎麼忍心做了你最不喜歡的事。這個新年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都回不去了。明年呢？後年呢？我們是不是終究都會有自己的家，而淡忘了那些深厚的情分？全家人手牽着手圍著熊熊烈火的那一夜，是不是不复在了？

只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