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Mar 2012

Hi Monday

親愛的,

你背著背包,和朋友踏上了旅途。你走着。你經歷着。你看着路上的人和景交疊着。你看着和你一樣的旅人全身上下散發着對生活的熱情,從這裡,到那裡。

那時候,你剛到這裡。

你很努力地讓自己適應這個城市的腳步,讓自己盡可能地迎合周圍的人的步伐。冷靜之中,帶著一份嚴苛——你認定了你對自己的責任,既是好好地努力,不讓那些疼惜你的人憂心。

那時候,你剛到這裡。

天氣的變換讓你害怕了。身體的害怕,和心理的恐懼相結合,以生理狀態反映實際的心理狀態。起初你無察覺到這一點,你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也不知道你的身體在告訴你,你在害怕。你以為一切都是正常的,以致忽略了那些不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反應。把不正常的和正常的放在一起,總是令你混淆——這樣的反應到底是不是自然的?

那時候,你剛到這裡。

你開始摸索:什麼是什麼。什麼是讓你感到愉悅的;什麼是讓你感到緊繃的;什麼是讓你覺得渾身不自在的;什麼讓你相信,為何你會在這裡。你一點一點地拆散了一部分的自己——那些你認為,令你不舒服的自己。然後,你再一點一點地找回最簡單最直接的感覺。你依舊拆散,把自己拆散,把情緒拆散,把分析能力拆散,把感受拆散。通常拆散的過程,你很厭惡這個左右不定的你,你甚至出現排斥現象,排斥什麼呢?排斥你自己。但是你又知道,你知道的,你想要認識這個人,你願意接受這個人的。

那時候,你剛到這裡。

你沉默的時間,很長。你找不到人說話。你不知道如何將說不出的話化成文字。你在裡面,你看到的是凌亂一片,放眼一看都是斷手斷腳的畫面,血淋淋,赤裸裸。但是你沒有放棄往內走。

那時候,你剛到這裡。

你喜歡21歲的自己。傷心是傷心,喜悅是喜悅,你再也不遮住了。21歲,你開始相信自己。你相信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你自己。你相信你之所以到達這裡,有你的勇氣和堅持,有你對生命感受到的每一份愛在加持着,所以,你在這裡。於是你慢慢地放開自己的心胸,讓進來的進來,讓出去的出去。你讓自己相信:都沒關係的,這樣和那樣,都可以的,都沒關係的。

親愛的,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肩膀是不是松了一點?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比較不怕冷了。相較你剛到這裡的時候,你對寒冷,是抗拒的,是遠遠就拒絕的,是內內外外都不允許它進來的。你的身體幫助你抗衡這個冬天,一刻也沒有鬆懈過,它是英雄,它了不起!現在你不怕了。你還是感覺到冷,你還是分得出刺刺的冷,和密密麻麻的冷,和浪一樣蓋過來的冷,之間的區別。只是你現在不用電熱毯了。電熱毯壞得真是時候啊,好一個電熱毯。你每一天晚上躺在床上,深沉地呼吸,讓呼吸和軀體感受到的冷做朋友,你讓它進來了,它就不冷了。

親愛的,好好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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