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Aug 2011

媽媽

後來,我越來越不愛和媽媽說話。
當她總是堅持着她所堅持的,並堅持要我依着她的堅持。
我選擇了靜默。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
十六歲那年,我一次打開了心房,決定要好好讓媽媽進來看一看。
事情發展下來,媽媽,依舊是媽媽。

你總是說自己的,從來沒有聽我說話。

我記得我也是丟下這句話的。
躲在房裡,史無前例地放聲大哭,直到累倒睡著。
多年以後,媽媽,當然還是媽媽。
我的嘴巴閉得更緊了,反正你只願意自顧自兒地說着。
媽媽總是找了很多話題。
我也總是靜靜地。
剎那間,我在身上看見媽媽的影子。
如今我們都把耳朵捂得更緊,更急著要對方聽自己的話,不是嗎?

那天媽媽從家裡翻出我們兄妹兒時的照片。
我看見自己充滿稚氣的笑容,還有媽媽、爸爸、哥哥的呵護。
照片裡,我小小一個人兒,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照片裡,我緊緊地依偎在媽媽的胸前,握著她的雙手。
照片裡,走在車水馬龍的街心,我高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照片裡,媽媽替我扎了兩個小馬尾,同花兒合照。

媽媽,我們可不可以什麼也別說了,就好好地,擁抱彼此?

功課

想起琦旺老師的功課。那個,六十年做一個茶壺的功課。

我們上輩子沒有完成的功課,都會帶來這一世吧。兜兜轉轉,走走停停,總是要繼續完成的。上輩子打下的結,由這輩子來解開。那些解不開的,糾纏着的,何其多呢。想起高中的時候對著高數習題束手無策的一個個夜晚。覺得好像世界要到末日了,我的高數怎麼還在和我糾纏不清。後來,努力一點,完成一點,又一點。後來的後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放棄了,乾脆照着同學的答案寫。

我下輩子會不會還要當個死理科生,繼續完成我的功課?

彷彿又回到了漆黑無比的深淵,啃噬僅剩的一點陽光。你問,為何總是獨自一個人走著。我想起了刺猬。忘了從哪裡聽來刺猬的故事——在寒冷的冬天,刺猬們相互靠近,以痛楚最少的姿勢接近彼此,相互取暖。獨行的小刺猬,害怕自己刺傷了別人,更害怕自己受傷。

我說,上輩子我一定是一只魚,所以這輩子有太多流不完的眼淚,滋潤着我的靈魂。沒有辦法好好把話說清楚,沒有辦法好好理清一點什麼,所以流出的淚水好似肩負了一點使命——至少,你可以為自己流淚。那些由眼角滑過臉頰的淚,像一雙輕柔的手在撫摸着稚嫩的臉,撫慰着那些,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坑洞。那些揮散不去的悲傷,可否讓可樂冰裡的冰塊,稀釋一點,再稀釋一點?

我以為,剪短了髮,一刀一刀落下的髮絲,順帶也把那些積累的憂思給剪斷。我以為,頭頂少了一點重量和負擔,我就可以大步地往前邁進。我以為,那些愛護是散落滿地的彈珠,當我一顆顆地撿起,我可以重拾一點色彩填補內裡空蕩的洞孔。學琴的時候,老師說,已經來不及把一個個窟窿填補好了。總是難免經歷苦痛掙扎——深呼吸,我們重新開始。


26 Aug 2011

相信


小鬼真的來了。

這傢伙的勇氣,是我所不及的。一個人拉了個行李箱,說來就來。接她那天靜靜地從車窗看著她等待的身影,是這麼地篤定,我們信任着彼此。

她說,她來體驗我長大的地方。

小鬼,在你眼底看見的是什麼呢?你快樂嗎?感覺舒服嗎?這樣靜靜地來了,又靜靜地離開。你說,你在。

是憑着什麼讓你傳達了這份力量給我的呢?

18 Aug 2011

回家


你知道吗?进入电梯之前,我在电梯间和印度档口之间放缓了脚步——我又回来了。以前阿峰在新加坡工作的那一年、在学院念书和后来实习暂住哥哥家期间,每当回到住处时,短讯或者对话中都只会出现:我回到了。

小家其实不过待了一年半左右,却一次次让我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家的感觉。回家前的那一天夜晚,深夜里,刮着大风,大雨淅沥沥地下着。我一点一点地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整理整理,然后带回家。一天天拼贴出的气味,和生活,有时候时那么不知不觉地安抚了离家以后恍惚漂泊的灵魂。阿峰说,只有回到了真正的家,才是回家了。这让我心里有点矛盾,却又更确切地相信,那份归宿,其实来自自身的安定。

10楼C座。你好。

6 Aug 2011

身影

關於自身散發的光芒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承認,
還是把自己放得太低,
或者沒有覺察到原來這就是光芒。

光芒底下散落地盡是一地的卑微,
拖長的黑暗影子,
以及習慣性地繞在圈子之中,
說真的是一直不明白這不變的規律。

4 Aug 2011

马来糕

刚好我也是河婆人。“和婆人”,我其实不太记得小时候知道自己的籍贯的时候,是不是直接的知道是“河婆”。也有在想,是不是小朋友的第一印象应该是我和你的“和”,不会马上联想到河水的“河”。对话之间,是自己熟悉的语言,所以觉得亲近。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脑袋转个不停的小鬼,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看见文字里的形容词都特别搞怪晦涩,想想小朋友的纯朴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字句,但是也不见得的,小鬼都是老灵魂呢。老一辈的人有时候很可爱,以为不提不说,我们这些小鬼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其实也很厉害假装不知道。

我喜欢那个比较。“比灑落的珠子鮮豔一些。比阿嬤長年累月的手戴珠子錬乾淨又鬱卒得多了;比店的年輪還要多好十幾圈,又比阿嬤人生短了一點。”这样的描绘对我来说可能很鲜明很特出吧。

我其实喜欢读你的文字,一次比一次喜欢,一次比一次舒服。喜欢那些细微和敏锐吧,我想。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曾经这般敏锐和有着细微的洞察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层又一层地被蒙蔽。后来仰赖文字记录这些内心泛起的字句和情感,大概是出自于想要保存些什么的心态吧。只是,后来被告知是文学来的,是用来研究的、剖析的,整个人就显掉。显掉的同时,又在寻找着有没有两全其美的一条路。

说哪里去了呢?我看见你一刀一刀地往自己身上抽,然后又细细地安抚了那些伤口,结出一朵多美丽芬芳的花(:


聽說

我看過慧麗徵選新紀元實習主播的影像。還包括了她播報的新聞。一個中文系的女生,但是不安其室(一種好笑的說法),有才華,有野心(新聞業是需要人氣、形象跟高度競爭力的),以及很好的自我要求,從她的咬字,可以知道若不是家庭背景,就是很嚴厲的自我期許下才會有那麼一個女孩出現。她眼中同時閃動著對於性靈的追求。

想當然爾,慧麗必是那種早做準備的人。她有高的眼界也同時有強度的儲備,因此實踐的可行性就是很強大。一般都是剛好相反,不是沒眼界(那當然不必談準備),就是眼高手低。


這是好朋友的男友對我的印象。我對他看到的那個不安其室的女孩特別感興趣,這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別人用在我身上的形容詞。我喜歡這樣的形容,或許是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太安份,過於局限。野心。你知道嗎?這兩個字讓我眼前一亮。以為自己只是在做着讓自己快樂的事,原來想要把自己從原來的步伐提升到另一個階層,是具備野心的一種行為,真好。

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觀察到的自己,看在自己的眼裡是多麼地新鮮有趣。有時候透過別人來認識自己,究竟別人口中的那個人和自己的相似度是否完美配合,重要的是,發現自己能夠以更廣闊的胸襟去容納眼底之外的自己,或者所抗拒的事物。謝謝這麼認真對待自己的朋友,讓我又深入一層地認識了這個軀體,以及這個外在形象和內在靈魂搭配出的,可塑性高的小朋友。

2 Aug 2011

《見與不見》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捨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見與不見》——扎西拉姆·多多

1 Aug 2011

雨天/剪髮

早上六點,窗外下著的大雨,懶洋洋地躺在大床上打滾。回家的第一個清晨,在雨天中醒來。喜歡雨天,尤其清晨和深夜下着的雨。在小家的最後一個晚上,散漫地收著包袱,客廳的玻璃窗外竟然傳來呼呼呼的風聲,轉瞬就下起了一場大雨,直到天明。下大雨了耶!從原來的無精打采忽然變成莫名地亢奮。

剪了一頭短髮,看起來更加的孩子氣。也好啦,小朋友別裝大人。有時候想到別人看見一個這麼大的人還在路上活蹦亂跳,到底會不會在心裡長嘆一口氣。唉......................(自己先嘆氣)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複雜,明明可以很快樂的,總是要把自己變得不快樂。所以我是假小朋友。小朋友真是踩鬼你都傻。

又說遠了。我每次要剪髮/剪髮後身邊的人都好多意見。又剪???搞錯沒有???好看咩???我還是喜歡你長髮多些。我很沒有用,這樣也會愁大半天,真的不好看咩。一覺醒來我又覺得,舒服。不好看和舒服,不好看不會令我覺得不舒服,但是舒服令我快樂令我高興。一點一點看著自己鬆開雙手,是很棒的事呢。

五月二號或二月五號

  1. 我的豬隊友說喜歡看我的部落格。(其實我不知道這裏還有人)沒有更新部落格的時候,其實都在寫札記,手寫,一筆一筆寫,手寫心。今天有個A發了一封簡訊,大略是說,自己又跌入了憂鬱谷底,這陣子會躲起來,下刪許多把自己說得很糟糕的話,五十字。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誠實地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