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万家灯火不及我家一盏引航灯
文/小蟑螂


关上灯，一室的黑暗，一室的安静。放松身体，让自己的思绪像风筝一样，飘飘荡荡。

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不用睁大眼睛，就能看见头顶上的灯，散发着余光——我想起家乡的房间里那盏小灯。因为迟睡。所以都是由我关上家里所有的灯。最后关上的灯，是房间里的小灯。

“嗒”。房间就会暗得什么都看不见。

说看不见，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个城市里，很难看见“看不见”。以前住在宿舍，关上灯，阳台外的夜空还是亮亮的。那是被街灯和熬夜的灯所照亮的夜空。那是没有看到星星月亮也能发光的夜空。

后来搬离了学校，住在比别人高的公寓里。那一栋公寓有十一层，我和同学就住在第十层。一群小孩子，没有经历过底层的攀爬磨砺，一下子就窜上了十楼。

多少人的梦想就是为了俯视这人间？拼命的努力，拼命的追求，拼命的把前面走得慢的人往下扯。为了站在山顶享受俯视的快感，不管也不顾变得狰狞的嘴脸。这社会，这城市，不欠我什么。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仰头往上望变成了低下层人士的代表动作。这样的顿悟，让我无言以对。

我们，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这城市的其中一个山顶 。凭什么？我们凭什么？就凭着生在比较幸福的家庭，吗？

这是一次站在窗口往下俯视万家灯火的时候，心里面所想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些人来说，“公平”是需要自己争取的。从小乡子里走出来，要出人头地，就要付出更大更多的努力，要更坚定更有毅力。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整天窝在家里玩电脑，什么事都不做，像我。

生在一个好的人家，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只是在起跑点上，赢了别人一点。而赢和输是一体两面的。在起跑点赢了一点，在另一方面就会输一点。就如一个朋友说的“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赢，因为生在一个好的人家。输，输在性格不够坚强。

我想家。偷偷地想。狠狠地想。赤裸裸地想。关灯，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看着不会暗下来的房间，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偷偷地掉。狠狠地掉。赤裸裸地掉。

“嗒”，一瞬间整个人就被黑暗淹没。因为四周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必须要亦步亦趋的摸向那张大大的床。一步两步三步。接近了，我用力跳，把自己摔进暖暖的被窝里。

眼泪掉到最后，就会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哭。只知道要把满腔思念的痛苦，哭出来。而思念中的家乡、父母、妹妹、姐姐、外甥什么的，都忘记了样子。迷迷糊糊中，依稀会看到他们站在港口向我挥手道别的朦胧身影。

脸上是像我一样哭花了的脸。

这城市究竟有多大？这城市究竟有多少我不了解的人？而他们背后的故事，又是什么？那狰狞的脸会像我一样哭泣吗？

自始至终，他们什么都没说。静静的挥手，静静地看我走。一个人无助哭泣的夜晚有多长，谁也不会知道。这城市有太多的人，有太多的故事；人与人擦肩而过，故事与故事的交织；形成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孔，形成一幅幅残酷、凄美的社会风景。可笑的就是，这么大的城市，没有多少人可以找到合适的红尘知己。

当我们拥有太多的速食餐。我们也就失去了耐性，去寻找适合自己胃口的那一道佳肴。

这城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只有在人挤人的人海中，站到最高点，才能让人仰视，才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嗒”。关上灯。我躺在自己小小的单人床上，自由的呼吸。拼命的哭泣。等待又一个黎明。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个飘荡在外的孩子演奏着一首关于流浪生活的歌曲。闭上眼睛，我轻声安慰自己。

“不要哭，会有一盏引航灯带我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