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Jul 2017

醒之前一刻。

雙眼朦朦朧朧中被乾淨得沒有一點雜念的白與藍,最不被驚擾的顏色喚醒。白白的欄杆,白白的地磚,白白的一圈又一圈天使環落在花盆上——白白的雪與水在屋簷之下恆久進行單一動作,滴出一道分割線。

橡樹。

樹梢竟開出來了白色的花。一團一球一小朵。這些可愛的白色的花,在一段時間之內突然迅速地從空中墜落到地面上的白色雪丘裏,我的眼睛無需對焦準確也能收穫樹梢之間穿透陽光粉嫩篩落的銀白的粉,顆粒分明,縱橫面的視覺觸碰。

鄰居家。

大片的玻璃把東邊的雪山倒模在鏡面上,紋路清澈的斑點交錯的。(我可以繼續感受嗎⋯⋯?)(書寫,為什麼是由上至下,由左至右,由時間往前推移但只可能是單線式的紀錄呢⋯⋯?怎麼做到所有的觸感同步被轉換成文字呢?)

美麗的——

我被允許在札記本上的紙頁感受光的移動,物理世界裏的雲怎麼樣來去,冬日裏正午的陽光照射在地球上我落實的這個點上,所收集的熱的強弱變化,臉上的冰涼與灼熱,手在寫字時在紙面上移動的暗影(包含不被寫下來的此起彼落的融雪的聲音形態),筆尖懸掛最後一滴剛剛在腳邊雪片上寫字畫圖的融雪一顆。白白的院子波光粼粼,雲不動部分的她們也不動。一直一直閃閃發亮就對了。這種被注視著的溫暖與渴望,以一個生命的單位而言,創造與被創造。

我知道我的幸與不幸嗎?

有的時候是可以允許自己舒服的,對吧?美麗的。我無意抬頭竟看見藍天裏剛剛東升不久的一線月,大白天裏很淡很輕的慘白,只有輕輕一彎,被我看見了。(不斷聽見吧嗒吧嗒的融雪⋯⋯噗⋯⋯!⋯⋯噗!⋯⋯噗!)有的時候想發出邀請,讓人們進入我的感官世界看看這可愛的部分。多數時候忍了下來,跳躍至頭以上的小小距離,就順下了這股衝動。

轉過臉,謝謝房子的庇護。

這麼美麗的樣子。你相信嗎?再怎麼美麗都還是輕而易舉就被人們遺忘和忽視,處在這裏你以為足夠美麗了也還是有人覺得自己是不幸的,多少人在苦難裏,多少人在迷失裏,多少人只要有我的千萬分之一的幸就足夠活下去。美麗有的時候好像是一種罪,也是一種惡,在相對悲慘的角落。神(如果你此刻看著我),美麗的生命是血紅色的嗎?美麗的白色。我的哪一個我在寫,我的哪一個我在密集思考,我的哪一個我,活著?(我都還穿著睡衣呢!)

美麗的眼睛。

你要怎麼看見幸與不幸。

人何以非得被流放到對立面才看得見原貌,看得見所處之境已經是圓滿的,恰好的,只是等待和練習,每一獨特的個體與身俱來的創造的可能和能力。

一切和一切的自然發生,不必走出去才看得見,不必張開耳朵來聆聽,不必打開心,不必凌空在她們之上。

自然而然就知道的如何。

27 Jul 2017

西打

週四。

過去一個月幾乎每週只上班一天。下雪天,樂於在家,好好地砍柴,起火,煮咖啡,望著雪一整天。今早醒在凌晨,枕頭是濕的。總是不記得夢境。身體感知得到窗外在下雪。下雪,格外寧靜,那沒有任何一點聲音的世界,安全感,像回到媽媽的肚子裏。

下午不知道為什麼撿起一小塊火爐裏彈出來的碳,還在亮著火,待我意識到時左手食指已燙傷。極少在下雪天感覺悶悶不樂。但很好。很幸運的人才能得以在如此安靜的環境裡,只是休息。

就安穩地休息吧。

17 Jul 2017

倒數了嗎?

1.好友寄來的書。

快四分之一,忍不住問,每次閱讀這本書都聞見香氣是怎麼回事呢?好友嘻嘻嘻回答,她噴了香水。想要我看書時更快樂,想要書舒服地被閱讀。

其實是很淡很淡的香氣。但還是被聞出來,身體漸漸放鬆,享受好友的浪漫。

2. 比如今天。

雨夾雪。本來已經孤僻,接連推了朋友的邀約。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算是觀察了好長的時間,也試驗過,當心裏誠實的話出現,卻仍然勉強做一些當下「感覺不太舒服」的事情,有時當下還沒察覺出疲憊感,回到獨處的空間,總得練習更久來恢復平靜。

工作時,起初也會失控。


總是拼了命在滾動,在感受周遭,需要做出什麼樣的調適,來緩衝或調劑,非常失控的情況下,人們會感受到我的亢奮,激情,火熱熱的微笑。直到完全累垮,依然奮力在做事,但隔離情感流動,先把事情做好,人回家的時候,休息就好了。

6 Jul 2017

雪山的女兒

還有多少次呢。

早晨,緩緩駛在SH8,右拐,進入Godley Peak Road. 七月一日。有天,突然不再對遲遲不造訪的雪深感怨恨,也不再焦慮。醒過來似的,明白——冬天終將會來,有如一場雪。所有不在人所能掌握的領域的事,除了耐心靜候,還是一樣,等待,悄然恭候一場雪。

突如其來,就如天氣預報也無法知曉的大雪,終於降臨在蒂卡普湖小鎮。

雪白雪白的丘陵。

親愛的冬季,我深深迷戀的淨白大雪。醒來的清晨還下著雨,化為雪時人人都在睡夢之中。一場誰也無法預知,姍姍來遲的第一場雪。拉開簾幕,外面像是換了一個世界,我在雪地之中了,再次醒在一場落雪之間。伸出手接住第一片雪花時,瞬間在手心融化成液體。窗戶之上落下的雪直線下降,可想而知,這是一場可以待上好一會兒的雪。

可愛的雪。

活在這個小鎮,等待一場大雪。

不再有任何人看得明白眼裡的風景,所有的清冷也只是自己的,但不再刺痛。有的時候,在上山工作的好幾個轉彎處放慢了行駛的速度,遠遠地看起伏的雪山練成一個陣,心底忍不住喊:『媽媽!』像是,我就是雪山的女兒。媽媽,媽媽。遙遠的雪山,但我住在這個地方,抬頭就看得見,工作和回家的所見的山,都是你。

何其有幸,我是你的女兒。

少於一個月。

好好地再每一天安靜地看你,一遍再一遍,好嗎?

冬天裏的腳

靜止不動的雪與山丘。

我可以安靜地把腿收攏在懶人椅上,躺在冬天的陽光裏,梳理生命裏的疲憊。生命裏如此安靜的時光,每一個在動的部分都清晰可見,也不害怕,只是經歷,一點一點經歷,太用力以前就自然放鬆,在陽光下瞇著眼微笑,讓微笑滲入發痛的右肩膀、脊椎,安撫他們努力支撐我的日常,感謝這幅軀體,幫助我完成許多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我生命裏最弱的每個部分,是這四年以來,我活著的部分。我沒有辦法好好用聲音和文字來活出光亮的我,許多從前的閃耀都被收起來,好好護著。於是,我才一直這麼疲憊。

為什麼要挑戰這些不擅長的部分呢?

沒有答案的,但也沒有關係。在14 Allan Street看見湖面反射雪山的波光粼粼,左側臉龐在太陽下曝曬太久而發燙,這樣的休息讓我安心。

五月二號或二月五號

  1. 我的豬隊友說喜歡看我的部落格。(其實我不知道這裏還有人)沒有更新部落格的時候,其實都在寫札記,手寫,一筆一筆寫,手寫心。今天有個A發了一封簡訊,大略是說,自己又跌入了憂鬱谷底,這陣子會躲起來,下刪許多把自己說得很糟糕的話,五十字。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誠實地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