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Dec 2011

柔光

離開家再次飛往杭州的前一個晚上,我把過去寫的日記翻了出來,一頁一頁仔細地讀,仔細地看,仔細地陪伴過去的自己。

也許已經忘了,也許潛意識裡,我不願記起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歲月,我那麼徬徨,那麼無助,那麼不信任這個世界。所有的敏感和脆弱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憑什麼讓那個年紀的小人兒感到這麼孤獨無助,憑什麼認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不重要了?

我一頁頁地翻,一字一句地讀,一本又一本,心裡是糾結得喘不過氣來,那是拳頭握得實實緊緊地,但是你覺得自己什麼都握不住,什麼都沒有,使勁力地想要握碎拳裡的空氣一樣。我哭了,很傷心地哭了。為過去沒有被任何人看見,也沒有被自己看見,無助得想毀滅整個世界的小人兒痛痛地哭。

你身邊有太多人,進進出出,來來去去。但是,沒有人看見你,也沒有人找得到你。你把自己藏得連自己也找不到自己。你不喜歡照鏡子,你覺得鏡子面前的,不是人。你不解釋,你不發洩,不傾訴,低著頭。走在自己的影子下,再大再熱的太陽也照不進你的世界。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唱着哀傷的歌,你知道誰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那些光環底下,都是無盡地醜惡和陰暗面。你捂著耳朵,哭累了雙眼,在白茫茫的四堵牆之間放肆地往下陷,一直往下陷。那些一頁頁單線紙張上糊去的字跡,像是一顆顆淚水化作的種子,埋在後花園中。 


後來,那道從菩提葉與葉之間透進來的柔光,輕輕地撫平了你的哀傷。你張開了耳朵,睜開了眼睛,打開了心門,讓自己出去,讓陽光進來。

24 Dec 2011

這個冬天就這麼冷嗎?


空氣還是冷的。灑落一地的柔和。


冬天來了,才知道多麼迫切地渴望從太陽身上獲得光和熱。

昏昏欲睡的時刻,走向陽台,吹著源源不絕地冷風,我把身子缩得更緊,望向遠處看不見的細碎聲響,這些沸沸騰騰的人聲來自哪裡?各個角落的人兒,是否在嚴寒的時候特別軟弱,遙遙思念又往何處寄託呢?也許遊子特別傷感吧,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意志力,一下子又倒塌了。

所有身體和意識所感受到的苦,是否都是考驗?不斷感受到飢寒交迫的煎熬,無法專心一致地做事情,怨寒冷的冬天嗎?也許不是的,在心底悄悄地感謝這個冬天給我這般的體驗——因為無助而看見底下蘊藏的萬丈光芒和力量。

23 Dec 2011

寒冬

『杭州今夜到明天晴,氣溫-2到8度,有薄冰。雙休日全省以晴冷天氣為主,早晨氣溫低,大部分地區有冰凍,出行需注意。』

每日下午四點半,忍不住期待來自手機熒幕出現的天氣預報,是否超過個位數。回來之後,杭城幾乎每日的氣溫都破零。騎著電瓶去上課,帶上口罩的臉迎來冷風,還是刺刺的。大家都著着厚厚的冬裝,走在路上,都是一團團只見臉龐的人兒。

商店里里外外添了聖誕裝置,一路的路燈都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倒是意外驚喜。踏入翠柏大門,小廳的兩棵聖誕樹一身花綠綠的,聖誕的氣氛似乎才逼近。今天醒來,白天已經過了一半。拉開窗簾以前,房間就像從來沒有過白天一樣。打開隔著陽台的門,觸摸昨夜睡前晾着的衣,也不曉得是冷還是濕。

昨天在信箱裡收到取掛號信的條子。上課前匆匆忙忙到郵政局去取信,忍不住在課堂上就把信給拆開了。是親愛的阿汶寄來的信和聖誕小禮物。還好我坐在最後一排的課座,不然公然地漠視老師的存在,自個兒沾沾自喜應該不太好吧。

又一屆高三的學弟妹畢業了。

高三的時候,我在做些什麼?我有夢想嗎?夢想,又是什麼?有夢,應該是件美麗的事吧。透過彩色的泡泡球看見的世界,充滿神奇與絢麗的光彩。一點一滴流逝的青春,快得我來不及握住什麼。每天每天醒來,縱有一堆忙不完的事。到底忙著的家務事,寫不完的作業,看不完的書,是為了什麼?像逐漸被馴服的馬兒,來來回回地在跑馬場上橫衝直撞。日子一天天地過,一天天地失去顏色。

而你不在迷戀童話,開始一點一滴地為自己填色,白的黑的,淡的艷的,生活,不就是如此?

22 Dec 2011

大過年



冬至。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冬天。早上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在羽絨和棉衣之間,再加件厚外套。

一路從巴士上窺見窗外的植物,都換上厚厚一層的藤衣,那些樹身上一層層的,看起來好像是白漆的東西,啊,大概就像我每次從洗澡間出來冒冷塗上厚厚一層的護膚露吧!西溪的老樹,頭髮都掉光光了。天氣只有更冷吧。

朋友卿寧提醒了我:這麼冷,卻沒下雪,那我們不是白冷了?那天出門去機場,一路看見小草小花身上都結了薄薄一層霜,我還以為會錯過今年的初雪呢!回去馬來西亞的幾天,大太陽,晚上下大雨,好眠。下午在屋子後院把晾著的衣服收回家時,嗅到濃烈的太陽的味道,真是醒腦啊!不是沒有經歷過,只是突然發現,皮膚被陽光曬得刺痛的感覺,原來會上癮。

前幾天從箱子裡翻出中學六年來收到的中秋節寄語卡。讀著卡片上的內容,像截斷的膠片啊,怎麼也想不起我讀過這些話,認識過這些人。很驚訝的是,原來多年前大家就常跟我說要多笑,提醒我好久不見我的笑容。每次重看照片裡的自己,那張嘴巴,咧得這麼長,多麼不可思議。那是中學開始的標誌。小學照片裡,我只笑出一條線,很老人的一張臉,苦的。生活中,原來在每個角落,都有默默關心你的天使,時不時給你溫暖,給你提點,也有人認定你是他/她/它的天使,以你為太陽,依你而旋轉,揣摩着你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

孤單像一杯茶(?)從前喝茶,巴不得一口喝下肚,眼不見為淨。後來稍微懂得細細品味,有時喝到甘甜,有時喝到的是苦澀,有時則淡而無味。當中的滋味,又像過山車,經過一丘又一丘,永遠不知道迎來的會是什麼。

老天賦予我們記憶,是恩賜,也是懲罰。你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遺忘。不過是循環吧。我走在多少人走過的路上,又有多少人重蹈覆轍地走在我走過的路上。而我從自己的文字中,看見自己一路走來的印跡。惟有那些分支讓我們清楚看見,那些只有自己了解的每一個轉彎與起伏,看見那些停靠站上的自己,為自己做過什麼努力。

8 Dec 2011

一步

面對某些人,我們終究無法坦蕩。循跡而下,是有些關口,還沒有跨得過去。就像單曲循環地聽著的那首歌;每天來去選着一樣的檔口,還是那幾道菜;就像,收拾舊物品時,丟棄和保留之間的小動作,總是艱難的。考慮的不盡然是物件的實用性,儘管只是沒有生命跡象的死物,你始終知道,感情這些事,弄出來了,就不好收拾。

喝杯茶吧。哪天放晴了,我們去收衣。

青蛙

小時候,小哥哥教我折青蛙。他的青蛙總是跳得高,還會原地翻筋斗。大只的,小只的,跳起來的霎那,我的肩膀隨著抽一下,半秒,落地了,還站著嗎?四腳朝天的時候比較多啦。會翻筋斗的青蛙,已經足夠厲害了。

這麼多年過去啊,我的青蛙還是不會翻筋斗。

7 Dec 2011

我的二哥

家中三個兄長之中,跟二哥的情分會不會比較薄呢?小時候的記憶裡,二哥瘦瘦長長的身影,在我看來,是充滿敬畏的。好比小孩子看大人一樣,總是帶著崇敬,又多了那麼一份疏離感。他沒有大哥那樣總是關懷備至,小心呵護我,也不像小哥哥般,欺負我的同時,又令我死心塌地地追隨他的腳步。我的二哥,全身圍繞着滿滿的光環,舉手投足,都是大家的焦點。在心裡默默地崇拜著,我聽著他的故事,好像與他一併同行一樣。

爸爸媽媽管我比哥哥們嚴。舉凡我想要做卻不敢向他們開口表明心跡的事,都轉而投向二哥。二哥總會有辦法讓他們點頭的。大哥的耐心呵護,小哥哥的細心逗趣,二哥給我的,卻是自信。他的世界是絢麗繽紛的,家裡只有他,最常給我說故事。說他的生活,說他的想法,說他的理想。儘管,我們不太親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長。家中最不掛心我的人應該是二哥吧。他好像深信,他的妹妹其實也沒什麼好令人放心不下的。我想,也許他比身邊任何一個人還要認識這個妹妹,懼怕什麼,喜歡什麼,追求什麼,相信什麼。

離家那天,他沒有給我送機。送我出門的時候,二哥淺淺地抱了我一下,我在心裡笑了,也哭了。

2 Dec 2011

年輕真好


那個,我們紫金港校區正門口,有一個很大的風雨操場,雖然怎麼大還是有一個限度,但是,真的有一望無際的感覺。

我每次從外面回來,經過操場,都很想跑去滾兩圈。啊不,我要滾到爽為止!冬天,沒有辦法每天都是艷陽高掛的,尤其是介於降溫和回溫期間,會有飄雨。所以只要當天是放晴的,風雨操場上就會有人野餐啊,朗讀啊,睡午覺啊,卿卿我我啊,這樣。很大方的哦!大家都可以來看一下,坐一下,喝杯茶,這樣。

我不管。今天我要滾!!!

巨變

大三這一年,需要刻苦一點,努力去上課、聽課、“趕”學分。單是上個秋學期,就選了16門課,修了30個學分。因為是雙聯課程的關係,必需在這2年之內修滿大三及大四的80個學分。大四那一年,又,必須空出時間來,準備畢業論文,盡可能不被上課、趕校區影響。啊所以我的第一個春夏秋冬啊,辛苦你們了。

迎接第一個冬天的同時,也是意志力上的堅持與放棄之間的拉鋸戰。眼前所有的問題,是的,都是我的問題。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這個美麗的冬天,我愛你。

想來,面對全新的環境,應該是件比較不容易的事。至少初來的2個星期,想家,哭一下,面對種種突發狀況,崩潰一下,對於氣候的轉變,鬱悶一下,比較像樣(?)除了接獲婆婆離世的那個早上,我沒有在這裡放任地哭過。咿,阿峰生日那天我有哭吧。剛來這裡的幾個星期,也睡得安穩,惟獨飲食方面比較不習慣。

反倒是中學畢業,剛離家到新紀元學院那2年,比較大動作了一點。剛開始也是住宿舍,幾乎沒有睡得好的一天。人也是沒什麼表情,整天就是軟軟弱弱的樣子,鬱鬱寡歡。那2年,每一次考試,都會壓力得喘不過氣,緊張兮兮地,好像害怕往前踏一步,就會踏空墜地。媽媽哥哥打電話、發簡訊給我,都會哭上一夜,累倒而睡。

咿,相較之下,現在問題顯然多了,也複雜了。不一樣的,也許是終於覺察到問題原來來自於我。

可不是嗎?過去面對種種人際關係的疏離親近,反省的同時,內裡也存在着莫大的脆弱和委屈,一碰就碎。勉強把自己頻頻貼貼,假裝變強。來到這個新環境,好像突然什麼都不怕了。心還是緊的,卻漸漸放寬。遇見怪事,仍然會在心裡罵番茄你個胡蘿蔔,但是,當下又升起一個念頭:容下吧,把這一切都容在生命裡。後來,直到醞釀了一段時間的,零極限。把過去種種的記憶清理掉,徹底地歸零。讓生命中所有的每一個因由起點,都視作自己的必修學分,完完全全地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然後隨時隨地,好事壞事,有和沒有,忽然就在心裡冒起:
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

妥協/寫字



今晚2度。

(一)
冬天,握筆寫出的字歪歪斜斜,像個剛學寫字的孩子一樣,吃力地揮動筆桿,卻力不從心。單線紙張上的字跡,彷彿回到了充滿稚氣的年代。儘管緩慢,卻只想一心一意地把字寫好。專心寫字,這是多麼久以前的事啊。

(二)

不是什麼都非得要把文化衝擊搬上台,只是,有理說不清的事,多得你不得不妥協。

宿舍阿姨說,空調壞了,報修了多久也沒用,師傅不願意來修理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另外補充,說:才這樣的氣溫,哪需要暖氣?連用個吹風筒都會被沒收,別期望買來的電熱毯可以用。

我們房兩個月的熱水費,竟然要人民幣300元(大概馬幣150令吉吧)。別人房間全都在150元至200元之間。匯報上去也沒有得到一個令人稍微可以接受的理由,不過一直跟你說,就是你們不懂節省。你知道,2度的冬天,站在花灑下省着用的熱水,和全身顫抖的滋味兒,那種握拳打水的感覺嗎?

1 Dec 2011

覺察

最近閱讀的是《零極限》。
對不起,請原諒,謝謝你,我愛你,
這幾句話,忽然以高頻率的姿態存在在我的生活中。

29 Nov 2011

嘗試




專訪是新紀元學院媒體研究系的朋友的作業。機緣巧合下,請我幫忙錄製VO。其實影片出爐很久了,也在面子書上分享過一次。今天重聽,還是會起雞皮疙瘩。一字一句地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那麼貼近,又那麼新鮮。真是抱歉,錄製的時間有點匆忙,當天的狀態也不好,希望沒有拉低了同學的作業分數。多希望可以錄得再好一點><

聽著聽著,除了聽見很多語音和語調上的小毛病,也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是緊繃的。希望有朝一日,那份不自信,會一點一點被磨掉吧!我想,如果希望繼續在這塊領域上有所前進的話,確實需要打好根基。

25 Nov 2011

讀<傷心的媽媽>有感


是真的。我在電話裡問阿峰,你會不會不要我?會不會不愛我、不喜歡我了?有時候換他問回我。想著以後,大部分直接想到的,都是怎麼樣維持這樣的遠距離感情,或者,怎麼樣對待這份愛裡的我和他,裡面又分岔很多小細枝,彎彎曲曲。

媽媽和爸爸,已經好久沒有牽我的手了吧。那時候好像還是小學生吧,有一次和媽媽一同步行去雜貨店,過馬路的時候媽媽就假假牽我的手。都已經到了馬路對岸了,媽媽似乎沒有要放手的打算。我記得,我鬆脫了媽媽的手,好像也說了一些現在看來,那個時候會令媽媽的心受傷的話。多少年以後了的今天,我才覺察到了媽媽的這份傷心。

和阿峰拍拖的時候,我們會拖手仔,見面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擁抱。不,我們不知道如何用言語來表達開心和傷心的時候,都會以擁抱來融化這一切的。可是我記得,這幾年跟媽媽最親密的互動,是我順手就勾在媽媽的肩膀上,然後還嘲笑她說:“媽媽你看,我都高過你了。” 你知道嗎?那天我發簡訊回家給爸爸和媽媽,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對親愛的他們說:我愛你。爸爸的回复中,提到的有謝謝你。多麼隨口就可以跟阿峰說的我愛你,對爸爸和媽媽來說,是盼了很久的吧?對我自己而言,又是花了多少的勇氣才敢啟齒?

“我很愛媽媽但是我的未來並不朝著媽媽存在的方向發展,
我的未來是朝向沒有媽媽的地方去的。” ——摘自<傷心的媽媽>

為什麼讀到這個的時候,我的心是那麼地痛。為什麼,我的未來並不朝著我的媽媽、爸爸、家人存在的方向發展?我以前不會說,我愛我的家人。那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怎麼樣愛,為什麼愛。然後,我漸漸看見了那份埋藏在心裡好久好久的愛,我終於知道,這是什麼。原來,這份愛不會天天想念,它只會以更多看不見的形式,存在在我的生命之中。

你知道嗎?小時候媽媽總會給我留下許多承諾,而其中很多都是媽媽沒有兌現的。通常承諾是交易,我必須如何如何,媽媽才如何如何。當我完成了我的部分以後,媽媽卻總是忘了一早答應我的事。對那個時候的小慧麗來說,是很傷心的事,覺得媽媽不愛我,不重視我,媽媽沒有信用。長大了以後,媽媽要我答應她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也沒敢答應。如果失言了,恐怕媽媽也會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傷心的。但是,媽媽卻以為我不愛她,不重視她。傷痛一直延伸下去,我對承諾有了恐懼之心,害怕別人的諾言,也不敢輕易對別人許下任何承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才看見了承諾當下的真誠,以及重視。只是,原來我已經忘記了這個來源。

謝謝傷心的媽媽和小魯安,讓我記起了多年前傷心的自己,和我那傷心的媽媽。對不起,請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

24 Nov 2011

6度



西溪校區的樹長得比較粗壯高大,遠望,還以為校園處處都是身形魁梧的壯士,但是又多了一份古意。都是老樹了。走在散落一地落葉的小路上,心情特別輕鬆自在。

--

這幾天起床去上課特別煎熬,尤其在決定要從被單裡鑽出來那個時刻,要命。可是,太陽又還是很大很陽光的。就是這樣吧,下雨,回溫,降溫,大太陽,不斷循環的步驟,一次比一次刺激諾!

漢語言文學系的學生,到了大三和大四,都在西溪校區上課。這個,你好。我是來自馬來西亞的留學生兼插班生,雖說是大三的學生,卻是住在紫金港校區啦。西溪校區在杭州市中心,紫金港校區算是坐落在郊外吧。每天清晨花45分鐘時間,從紫金港搭班車到西溪上課。進入第3個月,才好像慢慢適應了在兩個校區之間不斷搭車和趕課的煎熬與疲憊,上課也比較快樂了。

冬天來了,我的食量劇增,活動量減少,每天做最多的運動就是在校園內步行去上課、吃飯、散步。我實在是又圓又白。我原來是比較怕冷的,來到這裡之後,適應冷天氣的能力反而越來越不錯了,大概想到更冷的還在後面,也就不敢去想太多了。

20 Nov 2011

聽海

我讓自己帶上耳機,重複聽著一首同樣的歌。那些心裡藏著的憂思,會不會是夜裡的我,禁不住要給他們找一個幽靜的地方,不想不理,就靜靜地流動着?

記得念小學時候的每一個年終假期,爸爸都會駕著車,帶着我們一家人南上北下地走走。有一年,我們到了東海岸去看海龜。天未亮以前,我們就在海邊等日出。我不記得那天到底看到海歸日出了沒。印象中的浪潮洶湧,激起的水花濺在沙灘上,一波一波滾向海岸,聲音激昂澎湃,卻又那麼舒心。

大概那次以後,我就喜歡大海。喜歡浪潮拍打的聲音,喜歡海風鹹鹹黏黏的味道。漸漸遠去的船隻,綿延不斷的潮水,漂浮在海面的雲朵,刺眼的陽光,皮膚灼熱的溫度,所有的感官刺激,讓我一次過活躍了身上的細胞。什麼也不想、不做,就如此靜靜地,聽海。

夜太美


這陣子都成了夜貓子了。放肆地任由自己在深夜裡呆著,腦子裡雜七雜八想着一些有的沒的,天一亮,又覺得折磨了身體。

這個冬天,不知道會不會下雪呢?聽說這陣子的雨下得頻密,很大可能是不會下雪了。唉,我還暗地裡跟朋友們打算着要在第一場雪堆個雪人,還要來一場雪仗。

每天出門上課下課,看著園丁們開始把新的盆栽重新栽種在校園各角落,小徑兩旁的樹木都換衣了,逐漸從翠綠泛黃再轉向紅褐色。雖說是冬天的季節,大自然的景物還是停留在深秋的季節中的。有時走在路上,秋風陣陣,頭頂飄來的落葉從眼前掠過,絲絲涼意,夾著眼前美好的景色,還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我想,才剛到這裡不久,就已經開始在心裡想著,2年之後要離開這裡,最令人懷念的大概是這個城市的悠閒與恬靜吧。

今夜陪著我的是歌神的憂傷。我怎麼就不能在夜裡來點輕鬆點的嗎?

寬心

秋學期的文學史還是被我考砸了。60分及格,我得61分。這個,我的生平中的中文考試考得最低的一次分數。打開考卷那一刻,心真的是寒了一下,頭腦馬上當機。至少這文學史是過去在新紀元學院已經修過的課,現在當作複習,溫故知新,卻猛然發現原來學問不是學了就懂,學了就通的。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一份卷子才好,要說老師出的考題太有水準呢,還是自己捉摸不到學習的重心?後來,乾脆就直接了當一點,把自己所學的,結合自己的想法好好作答。

難過是肯定有的。誰不願意把事情做得好一點,完美一點?自我內省時,問問自己,過程中,我付出過什麼?收穫是什麼,不足又在哪裡呢?想一想,內心的天使還是略勝魔鬼一籌。至少已不再如過去般,總是難為自己,打壓自己,只看見那些不好的陰暗面,而抹去了自己的努力和用心。也許,較為不再對學習的形式耿耿於懷吧。成績固然是平衡學習成果的標準,卻不是衡量一個人在個人成長上的絕對標準。也許也是因為,如今的學習,少了過往自己給自己胳膊上添加到負擔吧!以前總以為,把成績考好,給家人一點欣慰,是學習上的動力,也是無形的壓力的來源。日子長了,終於還是了解,爸爸媽媽不過也是希望我們安安分分地做人,平安健康,足以頂天立地就好。近來逐漸從生活中體會到,完美,不盡然是一件美事。有缺憾,才有進一步探進的空間。反倒真的有些東西,必須要在一些挫折之上,才能夠建立得更紮穩、看得更加透徹。

如今,每一個選擇都是自己可以決定的。面對日常生活中大小之事都試著寬心地去對待,還是自作自受,硬要委屈自己,把自己壓得緊緊的,原來,都是一個選擇。“對不起,請原諒,謝謝你,我愛你。” 最近最常在腦海中閃過的,莫過於這幾句話。對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件事負百分之百的責任,這是近來在《零極限》這本書裡吸收的一句話。不對任何事情下評斷,轉而微微地去觀察,細看一絲一縷的起因變化,是不是真的做得到,在於堅持與實踐的恆心吧!

16 Nov 2011

放·心

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零极限》

以此,温柔地,提醒我自己,
作为每一次踏在生命之旅上必备的手册。

旅人的勇氣

你知道吗?短短的3个月,我的生命好像经历了一次好长好长时间的旅途。看见一些人,經歷一些事,懂了一些什麼,又好像糊掉了什麼。關於自己的潛在能力,還有對環境的適應性的強弱,是那麼清楚地展現在眼前。

那天,有一個小學妹問:一個人的成長,需要負荷多少孤單的重量?

我大吃一驚。原來,我已經默默地背著這份孤單,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每一次回望那個在原地上,踏着不穩的腳步心慌神亂的小孩,如何從角落爬起來,站起來,跨步走出來,看似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但是,心裡就是會微微一笑,輕輕給自己一個鼓掌。

你知道嗎?我依然相信身邊環繞着許許多多看得見、看不見,愛自己的天使。但是這份孤單,卻又是那麼實在地,用那無以計量的沉重壓在我的肩膀上。拖著這份孤單,我好像聽見很多聲音在對自己吶喊:你放下吧,別走了。你憑什麼呢?你到底要走去哪裡?

那些關愛,始終也只是一種精神的依托啊!我憑什麼走下去?

然後,我回答她說:
孤單的背後,是勇氣,也是我們內裡的那盞燈,引着我們堅持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們都在路上(:

持續性

你知道嗎?今天,再一次,我深深地感受到這份美麗。

儘管在過去2年裡的4個學期,分別上過了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文學史,但是,絕大部分的時候,卻從來只能感受到自己在課上,是多麼吃力地背誦那些古詩古文,還有一代代文學由來的成書語境、文人、時代的背景,對後世的影響與地位。

陶老師一本書也沒帶進講堂。

微微地,結合歷史的文化背景與知識,老師述說着一個個文學的時代是如何由分裂邁向統一,歷史如何給這個時代締造了一個文學發展的空間,文人們如何在這樣一個時代找到個人的定位與價值,如何地雄心勃勃,如何地委婉纏綿,如何地屈伸與時代之下。感慨於自己在學習上缺少了對學問探究的熱忱,以及更深層次地發現內裡藏著的光芒。每一個文人在陶老師深刻動人地引出下活靈活現地描出個人風格與面貌,那些蘊藏在內裡的情深義重,體現生命張力的個性,那麼輕易地,打動我。

今天,老師朗讀詩歌的時候,娓娓道出:詩歌的美,在於其聲韻的迭起,大聲有力地把它朗誦出來,這麼個來回幾遍,就讀到你自己覺得好像有點迂腐了吧,你就懂了。懂的不是對詩歌與文人的理解,而是以心傳心,讀懂了那個當下作者寫下作品的心情,用你的心,去感受他的心。

你知道,老師隨便講出的幾句話,都是博覽群書以後的深刻體悟與知識的展現。好像又深深地往心裡注射一支 強心針:所有知識的積累,都必須是持續性進行的啊!關於我這種只喜歡美麗的心情,沒有持久耐力接受磨練與挑戰的個性,嗯,我好好反省一下。同時,感恩,我一層又一層地看見事物的不同風貌,在這些奠基上,沒有放棄自己,持續不斷地繼續往前邁進。

滋养的生命

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有跡可尋的。

婆婆离开后,家族发生一些事情。你知道的,关于循环。我在里面看见很多熟悉的影子。同时,也看到努力想要摆脱这些影子的面孔。关于生命,关于如何看待家庭成员之间的成长这一环,我们到底花了多少心力在里头?兄弟之间的和睦共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密交流,多么简单,却又充满挑战的人生功课。

经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我才确切地看见,我的家庭给我的教育与影响,是在哪一个点上,滋长了我的生命。

从前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我以为它们就是真相,就是事实。然而,在逐渐往外跨步的同时,反而更靠近了我亲爱的家。透过继而再发生的小事件和大事件,我看见爸爸妈妈原来一直都是身体力行地教育他们的孩子。那些他们没有明说的每一件小事和大事,固然有它们的意义存在。也许,是时机的问题吧。只有在经历了以后,我才深深地看见了事件背后的用心用情。我为过去那颗粗略的心感到愧疚,同时,又庆幸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一片用心。

手足之间,能否相亲相爱,大概也不是这么容易说好就好的吧。但是,能够和谐共处,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达成,也绝非一件平凡简单的事。那些一双双在背后长期付出耕耘的双手,不知道劳动是不是一定会有收获。而我看见这份心意、情义,是推动生命不断持续向上向善的原动力。

回家的时候,看着爸爸妈妈的神情都不一样了。多了些许温和。感恩,我有这么一个家,长住我心中。

15 Nov 2011

借書記

今天一早在西溪校區上課。
吃了午餐後,
和仁愛去圖書館借書。
陶然老師讓我們每個人都找一本唐宋期間的詩文集讀一讀。
就好像,有些朋友吃肯德基炸雞總是喜歡點原味一樣,
老師說,讀原典,是必要的。

圖書館三樓文學類的書櫥之間,
都是我的同學。
我只認得韓驍。
她是我在中國認識的第一個中國朋友。

我和仁愛還在亂找一通,
到底唐宋文集都放哪裡呢?
韓驍把我叫了過去,
知道我要找李商隱的詩集,
抬頭一伸手,
就把最高那層書櫥陳列着的李商隱五冊詩集拿下。
仁愛的白居易也是靠她找出來的。

聽韓驍說,
他們要進浙江大學,是擠得很辛苦的。
全浙江省高考600名以內的才有這個資格考進浙大。
據說,全浙江省的人口總和,
是馬來西亞人口總和,的一倍。

我還真的蒙醒醒,
傻傻的覺得怎麼她好像什麼都懂,
這麼厲害。

兄妹


至小,爸爸媽媽對我們的關愛都是很含蓄的。
想當然爾,孩子們表達關愛的方式也是內聚型的。
可是你看,我們擁有一致的笑容(:

14 Nov 2011

moonshine

我本來應該要躺在床上睡覺了。明天要搭9點的學校巴士,我們這裡叫班車,去西溪校區上課,大概要45分鐘車程吧。冬學期開始了。教古代文學史2的陶然老師,很讓人感到喜悅。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是擺脫不了喜歡上好老師的課。好不好當然是我自己定義,你笑吧。這幾天一次過太放肆,現在睡眠時間還在調回來。

不知不覺,杭州的氣溫來到10度了。這陣子的天氣,一般都是下下梅雨,回溫,再下下梅雨,再回溫。每一次回溫以後,溫度都會下降,下降和再下降。下午,我穿著T恤短褲去買雜誌。付錢時候,報攤的叔叔很驚訝地問我,怎麼都不覺得冷。我是怕冷的啦,只是下午還是稍微比較暖和的,有時候20度這樣吧,冷風吹來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很好玩。把自己變強大一點,是一件好玩的事。嘿嘿,這個你不知道吧?

大哥的Canon G10 輾轉來到我這裡。昨天去西湖散步,本來是想順便拍拍幾張的。結果,很可惡。天一天比一天來得早天黑(你明白嗎這個?)昨天5點,天黑黑的,我搞不掂相機,拍來拍去都是暗暗的照片。好像沒有什麼天分的樣子。不過,我記得昨晚的那份美好。樓宇之間夾著的明月,很美。車水馬龍喧鬧人群中的明月,很美。湖邊倒映的明月,很美。我靜靜地站在那街頭藝術家的身邊,像其他圍觀的觀眾一樣,暗自在心裡叫得哇哇聲。(他們是直接喊出來啦,我覺得要形容這個很詞窮,嗯,還是,個人習慣問題?)藝術家通常都有點點清高吧。他的眼神,是充滿神采和自信,又帶有一點憂傷的。你知道嗎?我不知道是我的憂傷作祟,誤以為人家也是這樣的呢,還是,就是那份我感覺到的,簡簡單單的憂傷?嗯。我醉了。

外國的月亮比較美這種事,我是不相信的。去到哪裡,都好。它還是小時候我不斷追問爸爸,月亮為什麼會跟著我們回家的那個月亮。睡前,聽著陳昇的“不再讓你孤單”。對我這個入世未深的小朋友來說,是有一點小沉重。陳奕迅唱的版本,有時候聽起來就是那種淡淡地味道,很溫柔,卻很有力量。

13 Nov 2011

散步

論文寫了,期末過(去)了,原來,每一天都是全新的開始。

昨天傍晚和仁愛逛到西湖邊去,秋景迷人啊!沒有方向感的二人聊著逛著,意外逛到心裡一直想着要去卻不知道在哪裡的咖啡館;吃了件濃濃的小巧克力榛果蛋糕,繼續漫無目的地散步聊天,竟然在抬頭見到明月之際,就在月下發現久仰大名的外婆家(餐館)!好吧,臨走前,在街頭遇見充滿才氣的創意藝術人,心情澎湃是難免的對不對?如果,昨天繼續睡到肚子餓醒,然後繼續隨便過一天,哪裡來這些小驚喜呢?

不是不願意相信美好,只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覺得:媽媽,謝謝你讓我擁有健全的雙腳,帶領我一步步走向一條條未知的路上;看見這些美好的,與不美好的,美麗的風景(:

10 Nov 2011

冬天悄悄地來了




昨晚失眠的時候,腦海裡出現婆婆安詳地躺在棺木裡那一幕。我記得棺木的周圍刻有蓮花,婆婆就像是躺在蓮花上睡着午覺一樣。

那天全個家族的人都在,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其實法事只做一晚。大人小孩們好不容易撐到凌晨,快四點左右吧,那晚要燒大屋子給婆婆的時候全家人被要求手牽着手。圈子中的熊熊大火不停地在燒,感覺好像營火會的樣子。我第一次透過火光看著家裡的每一個人的臉龐,有種說不出的溫暖。至少那一刻,婆婆把大家都叫來了,參與她人生最後的一段路。

見到婆婆以後,我都沒有再哭了。有人說,不好在往生者面前流淚,這樣會加重她的靈魂的負擔。我也不知道可信與否,只是想到如果婆婆可以說話,她應該會用中氣十足的河婆話笑我:傻嗨。守靈的時候堂兄弟姐妹想起我們共同的回憶,竟然都是婆婆瞞著我們的父母偷偷給我們塞糖子。

那時候,我還可以用比較流利的河婆話跟婆婆聊天,聽她說很多關於她的陳年往事。媽媽說,婆婆在我們蔡家,是很能吃苦的女人。你知道嗎?某個程度上,<童眼>其實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想憑著自己的記憶,用文字記下童年時期在婆婆家的那段歲月。後來刪刪改改,變成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是現在的這個面貌。

每一次想念婆婆時會忍不住想要哭,然後想起婆婆會說的那句話。想起,每一次從婆婆家離開的時候,她都會站在門前再三叮嚀:小心開車,駕慢D啊。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留了什麼給婆婆。而她留給我的,卻是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

9 Nov 2011

Let's Cross Over


SURRENDER means opening up your Wounds, Pain, Suffering and Desires.
SURRENDER means you are READY to hear the truth.—— Tsem Tulku Rinpoche

當夢境成真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感動落淚。
我想,也不是忘卻了那份痛。
只是看見傷口的同時,我還看見了勇敢。

就這樣經歷着、感受着。
然後,我們看見了那道光。

8 Nov 2011

五點半,外面的天黑了


無論是以前在家的睡房,還是這些年在外地住所、宿舍,依舊無法理解為何總是沒辦法在房裡好好地溫習。就好比不想和外面的世界接觸時,這小小的四面牆卻給了我無數的空間:容我放肆地高歌、肆意地由被窩過著、盡情地哭累了就倒頭大睡、漫漫長夜數著夜的美、任由陽光覆蓋着小世界。

儘管咖啡館和餐廳有那麼多細細碎碎間雜的聲響,彷彿只有離開舒適的空間,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提著勇氣,你就會給自己帶來希望。

3 Nov 2011

早安

我他媽的剛寫好一篇論文,篇名為——淺論部落格文化。

花都開好了


我和仁愛天天都在盼著,這花兒究竟什麼時候才要開呢?

一篇又一篇。一天又一天。
快了快了。
一邊(很不甘願地)努力寫論文,
一邊細數著花開的心情。


你知道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有花兒的陪伴。
也許,就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不經意地,
就想要讓自己快樂一點,再多一點。


總是覺得空空的,所以急著要填滿。
盼著念著又有什麼用呢?
反正你是知道的,就只能這樣,靜靜地,耐心地,
然後就走過來了,不是嗎?

就像花開一樣吧。

25 Oct 2011

家書3

你就這樣離開了。

你在

眷戀太陽嗎?是的。我願,細細記著陽光的味道,就好。把太陽還給需要的人吧。

太用力

今晚,我想說說關於用力。

記得中學的時候,很多個放學的午後,梅梅坐在課室的最後一排課桌。我站在課室門口,微微地深吸一口氣,一邊臉帶微笑看向梅梅,看向隱形的觀眾,然後徐徐走向課室前端的正中央,淺淺一鞠躬。抬頭的時候,已經把焦點集聚在空間裡的唯一一點靈氣身上,用整顆心,和整個人,去和這個人“交流”。

“再用力一點吧!” 

除了語音以外,梅梅每一次給我的提點,都是關於我的聲量。試過一個人站在舞台正中央,老師她就站在禮堂的最後方,聽我練習演講。直到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聽到吧,還不包括語調神態,這麼用力地說話,是傷害。我想,是因為我不懂得運用正確的方式發聲。所以,不斷地用力說話,是自己給自己的傷害。

梅梅的專長不在這兒,這也太難為她的。你知道嗎?“再用力一點吧!” 即使老師給我的不是最正確的指導方式,卻是一種陪伴我成長的力量。那份靜默的陪伴,伴隨着歲月裡不斷提煉和成長的一些什麼。你知道嗎?那些微笑,從來都不是給聽眾的。因為不相信,所以需要深呼吸來給自己力量;因為不自信,所以需要溫柔地給自己微笑,就好像輕輕地摸摸着自己的頭說,去吧,你可以的。因為不相信也不自信,所以在開始講話以前,需要安撫自己,讓自己把內在的力量都聚集起來,讓自己全身聚滿光,從容自在地,和大家說話。是的,每一次站在台上,我只是想要自信地、從容淡定地,和大家說話。

“再用力一點吧!”

這把聲音,提醒我:把內在的那份力量,不帶閃耀地,從容地,出來吧。到後來,連我自己都忘了原來應該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到底在哪裡。舞台上需要的,是瞬間就把所有人的焦點集聚在你的身上,受感染之餘也感到賞心悅目。你永遠都是首先最要感受到那份賞心悅目,還有充滿閃亮的光的那個人。這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啊。

你知道嗎?很多年後,身邊的人不約而同問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呢?在處理情感和感受這一塊,敏感得讓我自己都覺得發麻,一度想要把這份敏感拒與千里之外,視而不見。耳聞的,看見的,感受的,這些直接的感受都經過一個關卡:是真的嗎?你真的接受到這樣的訊息嗎?一次次的經歷,一次次的歇斯底里和崩潰,用心用力地感受痛,我怕了,是真的怕了。

連我自己都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敢哭了。那些在眼眶裡打滾的淚珠,儘管緊緊抿著雙唇,還是無法自拔地從眼角滑落。試過抽泣至胸口抽痛,試過泣不成聲,但是內裡有一股力量往往會像拉鋸戰一樣抵制着,像給一條奔流的河水建了一道護堤,怎麼也沖不破。最後剩下的,是拉鋸戰以後留下的四肢乏力,好似被掏空了所有所有力量一樣。然後呢?然後又忽然好似醒了過來一樣,把縮小的那個點抽離,又倒抽一口氣告訴自己說:小事啊,夠了,太用力了,你要回來的。夠了,你只是在被莫名其妙的東西牽引着,你應該這樣,和那樣的。夠了。都夠了。

對不起親愛的小慧麗,我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苦了。對不起,我不是不想貼近你,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這一次的力度,到底是否用得恰當。

23 Oct 2011

家書2

在生病的時候,才敢想念爸爸媽媽,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回事。怎麼樣的愛,才是對家人的愛?是不是也像愛自己一樣,學會了,才懂得怎麼樣去愛家人呢?離開家遠一點、久一點,才忽然記起了那些一直存在的關愛,從來沒有離開過。

謝謝你,我親愛的家。在你面前,我才得以看見自己的自私,還有無知、懦弱、自卑、倔強、恐懼、傲慢、膽怯。


像朵永遠不凋謝的花
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都難忘的啊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
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


想起這首歌的時候,想到的,總是家。我想,爸爸和媽媽那份愛的代價,不會是我可以了解的。孩子不會明白,當父母對你說:“走吧,你總要學著自己長大的”,到底需要多大的力氣,與愛。

家書1

無論多麼遙遠,都記得有這麼一個人,默默關注着你、因你而笑,因你而憂。童話世界是美麗的,只是王子和公主都走出了童話,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可以締造一個不一定充滿童話般的甜蜜和魔幻,但是仍然美麗、更甚童話故事的愛情。

多麼希望不管多久以後,仍然可以真誠地相信那些美好與不美好的,成就了我們的童話故事。相信,彼此相愛,彼此願意相伴,彼此願意謙卑地,繼續以愛相隨在對方的生命裡。

老天爺,謝謝你把眼前這個人帶來我的生命裡,呵護我,愛我,關心我,擔憂我,更甚他自己。謝謝你,讓我們具備了勇氣,去相信愛情可以是值得信賴的。老天爺,謝謝你,讓我在這份愛裡,看見自己的勇敢,看見自己的脆弱,看見自己和對方的真誠,看見自己的不足,感受力量的存在。

總是努力地學習愛自己,因為我要自己有同等的力量,像愛自己一樣,去愛對方。依賴着對方,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但是,我希望自己也有足夠的力量,可以讓對方依賴我,在他需要的時候,在他害怕的時候,在他失去力量的時候,他會記得,她可以讓他依靠。我們總是在乎彼此的。所以我們害怕失去,我們想要保護彼此。那些無法了解彼此的時候,我們都別怕,我們就靜靜地陪伴彼此,聆聽彼此,相信彼此,就像最初那樣,相信著(:

關於我沒有告訴你的事——你有時候可以聽到,有時候聽不到,每天,我都在心裡默默地對你說:我愛你。

好傻

回想起那個臉帶稚氣的自己,心總是難免揪了一下。每一天的天空都是不一樣的藍,每一天的心卻都是一樣的灰。這麼真實地感受到,無助,原來也是一種力量。這個不懂事的小孩摸著黑走來,哭的時候只有自己知道,孤單的時候只有自己作伴。

長大,不過是另一次的衝擊。告訴你,關於你的無知,是多麼地可笑。世界比想像中的大。但是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你一個人的世界。你的生活圈子看起來是越圈越大,實際上有多小,當然,只有你明白。不變的依舊是:某些東西被拿走了,也會把某些東西留下來。拿走了真誠,留下了察言觀色;留下了圓滑,拿走了真性情。知識不斷地積累,人情世故如是。

快樂。難過。喜悅。沮喪。憤怒。歡笑。淚水。傷痛。悲憫。一層又一層地,被塵封。不哭,不笑;那些最直接的感受,多麼遙遠。

這個世界被切割成很多面,人也一樣。多少人、多少事告訴你,你是時候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緊握什麼,流放什麼;看見什麼,摒棄什麼。生活總是先嘗到苦,然後一次次地在苦裡提煉出甘甜,來慰藉那苦悶的心靈。

上善若水。老天爺,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聰慧,處於浩瀚宇宙之間嗎?哪天開始,你已經不再只是看到黑與白,忽如起來多出的間色,讓你警惕自己,一體多面,警惕自己,世界原來不只有你而已。不管你願意與否,喜歡或是厭惡,都阻擋不了某些人、某些事,走入你的生命。然後我們學著抽離,學著麻醉,學著裝傻。

奮力地尋找把自己推向前的動力,理所當然地把生活定義了又再定義。殘酷的是:你發現,原來再也沒有人難為你、放棄你、不愛你、嫉妒你、教訓你、牽絆你;除了你自己啊!偶爾我們還是會被期盼對別人真誠的。那麼,我們對自己還真誠嗎?

然後每一天醒來,你只是在尋找藍天和陽光。儘管它們一直都在,從來都在。

19 Oct 2011

秋燥



感恩,感謝我生命中第一次喝酒的經驗是美麗的。那晚和阿笑後援會的大家在小雅文家,輕鬆愉快又讓人安心地用餐、喝酒。我想,可以讓我安心,是很多時候接觸新事物的主要動力。


9月30號那天去了一趟coco.我的第一杯,是vodka orange. 第一次跟小哥哥去phucket的時候,和在雅文的第一杯,也是vodka orange.想當然這杯vodka orange給了我一份安全感。沒有人喝酒,是要尋求安全感的吧,我猜想。當酒精在血管內流動時,彷彿開啟了一個個死結。都通了。

發燒,卻失眠。我怎麼在這時候吐了這篇呢。

18 Oct 2011

文化詩四首

一、<二十四節令鼓>
春意曉吹花漸茂,農莊比戶稻床邊。
欲升凌空風刮地,直上雲霄雷震天。
磅礴精神為我起,鏗鏘氣魄讓誰平?
節令廿四揚名外,鼓動人心把志傳。

二、<馬來西亞華文文化及精神的延續>
輕舟遠渡過南海,流落天涯漂四方。
執筆意為延使命,挺身旨在護民望。
精神纘承生明耀,薪火相傳漸透光。
欲問故土何處是?紮根千里在南洋。

三、<馬來西亞華人新村·霹靂州水閘新村的歷史背景與文化>
新村集聚稻禾邊,喜獲茅簷一畝田。
綠意蒼然金桔盛,紅姿艷態舜英嫣。
朱羲隕落籮筐掛,素魄高昇荷鋤肩。
背井離鄉遊子返,良人喜盼慶團圓。

四、<琉琅女>
輕挑翠袖盪琉琅,鬢雪香腮淡抹妝。
竟日彎腰青川岸,終朝跣足玉溪床。
辛勞點點何能了,血汗斑斑豈敢忘。
往昔辛勞惟可憶,艱難為我客家娘。

——28屆華人文化節公開組近體詩第三

童眼

<童眼>

月历的皮衣换上第七张了。嗒嗒滴!头额一颗颗滑经两处眼角而落下的汗珠打在笔记本的单线纸上,渐渐扩散而糊去了字迹。炙热的深夜,连吹来的风也是闷热的。搁下原子笔,探头望向窗花外灯火阑珊的某处,呆望着那根视线范围内最靠近眼窗的灯柱拉长的暗影。

幼时常常坐在屋旁的小空地。骨碌碌的瞳孔溜溜地转动着,悄悄地,朝满是铁锈的闸门外望——脱落的乳白与浅褐条状闸门间隔的空隙,窥见那窜行着的,是了无间断的车水马龙。山竹树荫下间夹着西面微微投入的阳光,以极缓慢的姿势随着和风洒下闪闪金光。我把小指头都摊在眼前,同阳光来一场躲猫猫。仰头可见的云朵天天都有新花招,这下子给你变来一只哈巴狗,转个头风一吹,就散成了一群群走失的羊儿。蓝天也不尽然都呈现出单色系的颜色。天晴的时候是可以看见较为干净的蓝,偶尔,有点儿浑浊,却又安静地和云朵染成一大片和谐的云海。有时一屁股呆坐到傍晚,霎间一群大雁尾随着领头的,划过粉紫的彩霞往天空的另一端飞去。视线一直追随着渐成斑斑黑点的群雁,直至终于又剩夕阳抹下的余辉方才罢休。

那时候,每个早晨醒来揉揉眯成一线的单眼皮,不大愿意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小的屁股坐在尿壶上,小手生疏地在嘴里上下挥动,舌头转了一小圈,牙膏泡沫甜甜的,是香橙的味道。好了,你要是再慢吞吞像老太婆一样,你自己骑三轮车去上学喔,爸爸已经提着我的小书包往大门走去了。啊,我整个人弹直了慵懒的背脊,保佑保佑,可别让爸爸发现了熟睡在书包里的啊熊仔才好!

约莫八分钟的开往学校的路上,我爱把脸贴向车窗的右边。车子行驶在笔直的路上,右手边是一片青青河边草,那么大,那么广。翠绿的水稻上,呆若木鸡的稻草人脸上千百日挂着同样的笑容,却还能引来一群群的白鹭,一只脚插在水稻里,虫子倒也吃了不少。七月中旬,雨季快来临前,窗外稻床上盘旋着的是不知哪来的黄蜻蜓。伸出食指往眼窗以外的稻田指去,我问驾驶座上的爸爸,这里有没有阿公的稻田?车上的数码时钟静静地跳过了一轮数字,爸爸指着稻海中的一方说,就那一亩田。以前下班后,爸爸就骑着老爷摩托车在那里插秧。我又把脸蛋贴在车窗上,想象着爸爸曲着身体,带着斗笠,披着红边白底的汗巾,勤劳地在耕作,十足我们幼儿园华文课本“锄禾日当午”的农夫一样。

 同晚上黑得参透着蓝的夜空稍微不同的是,月儿尾随着爸爸的车子,隐约看见稻田旁闪烁着亮光。那看似青黄色一点一点亮着的火光,竟有着一致的频率,如同海上为渔人引航的灯塔。爸爸说那是流萤,月亮跟着我们回家去了,萤火虫是来为我们照明的。好多年以后,仍然在梦里遇见那条不知通往那里的笔直道路和右手边闪着金光的稻田,每一天数码电子时钟跳过的八分钟,爸爸和我细诉他年少时的故事。我懵然未知地歪着头听着,片子宛如卡在影像放映器的齿轮上,定格,幻想着爸爸牵着我的小手走在咯吱作响的时光长廊上。

那年,五个我这般高度的可可树结满了成熟的可可果。比我高了一个头的堂哥用刀子沿着树身的纹路一刀刀地划下,一脚接着一脚爬上了树上。我似模似样地也往上爬,摘了几个可可就往陆地上丢准备接住的婆婆。一刀剖开可可果,用手拈了几颗外层裹着乳白色果肉的可可往嘴里吃。一口咬下的苦涩令我频频探出舌头,将幽怨的眼神投向婆婆,怎么没有告诉我种子是苦的啊!婆婆只顾笑我笨。某个中秋夜晚,我一个人把手上一盒盒的蜡烛都点满在可可树的枝桠上。树下坐在竹藤椅子上摇着竹扇子乘凉的婆婆边拉着嗓子嚷道:“看着,把树给烧了我的可可果就没了啊!”灯火之间透出婆婆嘴角挤压出的长长一道皱纹,闪耀着的烛光害我错眼看成了婆婆头上绕着一圈光环。那次以后,我更常攀上可可树的顶端。每一次透过叶片与叶片之间不规则的间隙眺望树下经过的行人和车辆,我都有种置身在云端的错觉,好似在另一个空间窥探地面上的人儿的一举一动,当然,他们永远不会发现你的存在。你就像似洞察了人世间一切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尽显眼底的是人间百态,这就是一个活生生会移动的故事城堡。

那时候因为爸爸工作的关系,我在婆婆住的乡村念幼儿园。婆婆家那里的朋友都以一条街作单位。从同龄的,增减一岁的,两岁的,至四五六七岁,后面数不尽的,还多着。孩提时候,天底下大概没有什么大事排在玩乐的前头。小孩们的书包往后脑勺一扔,光着脚丫裸着身子(这指的当然是男孩子),便肆意地穿梭在村子的巷弄之间。谁跑得最快抵达隔壁两条街的杂货店万益城就算赢,输了就请喝冰冻可乐。同伴之中我的年龄最小,随着小堂哥小堂姐以Z字线横行在村子的小径上,今天到对面家玩纸娃娃变装,明天去隔壁家玩“去菜市场”,隔天去后面街玩躲猫猫。可可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玩乐的事情和脚上留下的伤疤永远成正比,要跑要跳要攀又要躲的。村屋大部分皆无筑起围墙或篱笆,比赛也总是因为抄捷径而变得更沸腾激烈。炎热绵绵,人手一支可乐,浩浩荡荡又寻着新玩意儿去了。男同伴喝完可乐随手把玻璃可乐樽摆放在地上,拉下裤裆,一场竞赛又开始了。

回到铁闸门内,我一屁股坐在屋旁热辣辣的石灰上。旁边小花圃的泥土与石灰地的缝与缝之间间常常冒出成队的红兵蚁,一只只地搬着食物鱼贯而入钻进泥土里。下过雨后的泥香,像是玩乐天不可缺失的嗅觉享受。随手从地上拾起几颗小石子,在兵蚁部队之间刻意摆置,发现它们像连环车祸般相撞,随之便掉乱了队伍的秩序,跌跌撞撞吓得惊慌失措。干脆把脚上的凉鞋也脱了,继续阻挡它们前进。看它们绕道而行便又再进行第二波的出击。再看,哦耶!蚂蚁终于妥协,爬上鞋子越过我设下的重重障碍物。看着蚂蚁紧张兮兮的样子,脑里闪过它们在讨论着要如何打倒这只巨大、无聊透顶的大怪兽的对话。回到屋子里,焦点常离不开收音机左右隔着千千万万个小方格的喇叭。卡带塞入按下播放按键钮后,两个喇叭传出了动人的旋律,有我钟爱的王雪晶的甜美歌声。唱歌是多么快活的事呢!当时唯一令我困惑的地方是,我怎么往喇叭孔凑近都看不见里面人儿啊!我问妈妈里面的人是怎么住进去的,妈妈一直以为我说的是喇叭铝片反光照射的那个自己,叫我自个儿去照镜子。倘若空气是有颜色的,我想那年的我是回到了黑白画面的那个时光吧。

假日返家探望婆婆,隔壁家的小侄女活蹦乱跳地拉着我参与她的花花世界。当她的视线停留在色彩斑斓的颜色笔上时,忽然又抽出了蓝笔头的那支彩色笔,往菊花丛里上色。“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指着花儿问她。她摇摇头,又抽了一支橙色的笔继续上色。伯母从我身后的厨房走出坐在我们身旁的沙发上,随口就骂:“蠢啊你,哪里有蓝色和橙色的菊花?应该是黄色才对”,一手把她的颜色笔抽起。小侄女澄净的双瞳滚着泪珠,不发一语。我没有及时说话,只来得及在伯母转身以后梳理她散乱的发丝,她悄悄地跟我说:“明天我们就去买一束紫色和橙色的菊花给阿婆,阿婆没有见过呢,她一定很高兴的!”这一次,她抽出了红色、白色、青色、褐色的颜色笔并放在画纸上。

身高不断往上涨到某个位置,想象的能力便逐渐离我远去。年岁增长之间,那双澄净的瞳孔慢慢地布满了一丝丝的否定,愈来愈不相信眼前和心里所见的是同一物。热风持续地打在脸颊凹陷的骨架上。窗花之外,是一片遥不可及的沁凉。我把焦点摄回,转投在笔记本上。嗒嗒滴!脸庞滑落的水珠儿流经嘴角落在单线纸上,透过了糊去的字迹,破了一个小孔。


 ——全國華文文學創作徵文比賽優秀獎

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

周四,午夜一时。沙发上,白花猫慵懒地摆动着它那雪白的尾巴,等着浴室里的主人。游子城炎熱的夜晚,白花貓冷不防打了个呵欠,伸出利爪轻刮着主人新买的日式沙发。连日来得不到主人的娇宠,它显得极不耐烦。

若水从浴室走出朝白花猫步行。揉着湿嗒嗒的头发,边俯身轻轻地顺着猫儿的毛发。这一人一猫,互相依偎着彼此。若水连续几晚加班,回到家之际已是夜阑人静之时。她禁不住为自己是个自由身感到庆幸。身边的女友们不时抱怨。生活已经够累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却同时还要照顾另一半的身心。以为只要找到一个依靠就可安享无忧做个小女人?现实终究还是现实。这群小女子羡慕她年方三四却早已打下了牢稳的事业基础,典型的女强人足以养活自己之余,还是个绑不住脚的小鸟,拿个年假独自背包旅行,一个人逍遥快活。

然而,只有她自个儿清楚这些年来她为何只身一人,为何她愿意在工作上付出比别人更多倍的努力来换取今天的成就与地位,却从不涉足于情爱之网。妈妈过去所受之苦,在若水童年时期就深深地植入她的脑海。

沙发上,若水的眼皮渐渐下垂。白花猫将头轻轻地倚在若水的小腿上,把身子钻入若水的小腿里,沉沉地睡去了。

半响,若水被手机铃声给惊醒。凌晨四点。来电显示,是妈妈。若水赶紧按下通话键。

“若水,你爸他得了末期鼻咽癌。他想见你。”

“是吗?嗯。”

“你方便回怡保一趟吗?你爸想见你。”

“妈,家我一定会回,但却是回我们的家,不是那种人的家。你不记得了?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家。我周末会回家一趟,你记得在家等我,别忙着免费给人顾小孩呢!”

“若水,你爸他快不行了。医生说他可能熬不过这几天,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妈,我周末回去陪你喝早茶,明天要早起,周末见哦,掰掰!”

“若水… …!若!”

白花猫似乎看出主人的不安,用它毛茸茸的身躯轻抚着若水。

若水不会忘记,在政府廉价组屋所遭受的侮辱与苦不堪言的日子。劳动十几小时回来的矿工,三五人说着客家腔调的广东话成天在她放学路过楼下荣福当铺的五脚基前调戏她。街边一行卖柚子的妇女,对她的冷嘲热讽,好几次令她掩脸拔腿就跑。

他说要与妈妈共同组织美好的家庭,没有宴请宾客,更没有正式注册。他给她的理由是,等他事业有成,他希望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妈妈哪在乎这些,她要的是一个平凡快乐的家。外公一直劝诫女儿与这男的断绝来往,连名分也给不了的男人,外公实在忧心忡忡。当然,后来断绝的是外公和妈妈的父女关系。

若水六岁那年,那女人找上门。若水才知道自己的家是破碎不堪的。天晓得这男人是如何瞒骗了妻子这么多年和另一个女人在外头组织一个家的。后来想想,若水还是找到了破绽。他一星期只在家那两三天,小时候若水常因为爸爸不在,晚上闹着找爸爸。

当初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没想到成为破坏别人家的第三者,妈妈受到莫大的打击。那几年,那女人三天两头闹上门像个泼妇又吵又闹,在走廊上大骂妈妈是狐狸精,说若水是这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生下的野种,捧着一盆鸡血就洒在铁栅外。脸上的红斑及身上多处瘀青,任凭妈妈如何遮掩也逃不了若水的一双眼。

他从没出现过。

天天借酒消愁,半夜拍门向妈妈要钱还赊下的酒账。好几次在夜里发现妈妈躲起来拭擦眼泪。妈妈對于一手破坏了别人美满幸福的家庭,耿耿于怀。若水恨这男人,毁了妈妈的幸福,毁了他们的家,更毁了她。

手机荧幕传来简讯。

若水,不想见那就别见吧,只要你快乐就好。妈

若水紧紧抱着白花猫。这是妈妈送给她作伴的入伙礼物。

上善若水。若水,是妈妈取的。这么多年来,妈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让若水快乐成长,做个善良、无忧的人。若水當然爱妈妈。但这些年,妈妈从来没有放开怀地笑过,她心里的惆怅,被她的鬓发给出卖了。

妈,周末等我回家,我陪你去医院一趟。


——第11屆南大微型小說第三名

15 Oct 2011

天明以前


也不是這個地方不好啊。只是從一開始,心裡那份滿滿的失落、埋怨、期待、衝擊,以及一直以來,過去那些的慣性和安定,讓終於出走的那顆心找不到家。

不曾否定過去那些把我帶到如今這個點上的每一段際遇,他們是實實在在地豐富了我。只是,來到這個點上,從這裡回望,才終於看見了過去一幕幕渺小又純樸天真的小人兒的細碎畫面。別,別怪好嗎?過去那個小人兒沒有不對,她是多麼篤定地相信了那些她眼前所見的真實,起碼,這是其中的一面。那澄淨的雙眸,是難得的,也是不复在了,然而,卻存在在這之間,不是嗎?

以前膚淺地以為,隨波逐流,是膚淺的。現在看來其實一點也不膚淺,這個階段,隨波逐流反倒成了想要靠近的沿岸線。立身於洪波(或者清溪,或者濁流,或者流川)之間,得像朵花一樣讓她漂啊。流水自然會把花帶到下個站的。

12 Oct 2011

第43天

這裡沒有人逼著你去上課,沒有點名,沒有強迫性地交作業。中國同學自發性的學習態度令我感到非常驚訝(尤其他們抄筆記的速度)。下課經過課室,講堂上沒有老師在授課,課桌上總可以見到同學們勤奮學習所散發的認真。隔壁的同學努力地在背英文單字,從不主動和你說話。

一天,我走在西溪校區的草地旁,當我停下腳步蹲坐在草地上把玩一地的落葉,抬頭一看,周圍的路人異樣的眼光使我感到自己緩慢的步伐是不應該的。這個城市完善的交通設施,良好的治安,和看起來不友善不親切大嗓門的人們,總是令我感到錯愕。但是,當中那些和善的人群,卻又提醒着我大環境底下所體現的善惡,處處可見。

每次搭校園班車去西溪校區上課,下車前,只有我們這幾個馬來西亞留學生堅持對班車司機道謝(偶爾司機先生頭也不看你一眼,偶爾會微微點個頭)。我想我還在適應這個城市的文化,並努力讓自己感到舒服自在,無論身處何地,看到人性黑暗面的同時也必須發現其光輝的一面。從善,在任何環境之下都是值得堅持的吧。


6 Oct 2011

回溫


今天天氣好好,回溫了吧。聽說會持續一個星期見到大太陽。他們說,趕緊把該曬的東西都拿出來吧,天氣只會越來越冷。

已經好多天感覺不到手心的溫度了。

5 Oct 2011

流水

<愛·人> matakucing3484

愛如果作爲動詞,大多有佔據的意思。愛情是一塊雲和一潭水一樣掬起來又從手指剌流走。人有工具,可以用瓢把水舀起,但是無法摘取一片雲。水可以被舀起,但只能一瓢。佔據的心很強大,只需一瓢其實不能滿足貪婪。婚姻大概就像瓢,我頗覺矛盾,這個瓢實用但是有限制,可是面對的卻是一潭水底裏的貪婪,限制和壓抑使現實充滿腐朽的味道。愛情那一片雲呢,沒有工具可以摘取,那是一種空虛,讓人無法貪婪的空虛,你在那裏真正面對的不是甜蜜蜜,而是自身的孤獨。因爲不是可取的,愛裏有創造力也許也有永恒。事實上在一個只能社會化的範圍裏,愛情很少被認識的,大多時候我們把帶着情色的眼光來過濾愛情,甚至因噎廢食否定了愛。 我很難跟人分享愛情。一來我還在認識這片雲,二來我周圍的人的目標都是瓢子。兩個人同看過夕陽,才能分享夕下美景,沒有處在同樣情境就無法分享什麽。我也欣賞瓢子,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心靈若能因此滿足也是很美的,只是在我未能有機會和周圍的人分享那種美之前,我看到更多的掙扎和溺水。似乎大家都不快樂,大家都從被年輕時候的憧憬絆倒,丟失了開心的鑰匙。有時我想,我們永遠無法知道他人對我們的愛,只能知道自己有沒有愛。我們永遠不須要知道別人對我們有沒有愛,只需要知道自己有沒有愛。我這樣想其實是我一直是不喜歡門的人,沒有門就沒有失落的鑰匙。我也有憧憬,在看雲的歷程裏,我跟人的單戀相戀暗戀明戀都充滿幸福的憧憬,但是我縂愛囘看自己然後回到自己。於是我終究在思辨愛情而不是愛人,我用文學和哲學的兩隻腳走遍愛的風景。我比較在乎的是我對人有沒有愛,不太願意把自身放在男女情感的理智爭執上。男女的心境距離是光年,不能到達的,除了死我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可以走進另個人的心境。 我們總是很不經大腦的說男人好色,賈寶玉說“知情更淫”:愛情使你真的好某人之色,這是他對女子的理解。女人真好色,因爲女人知情;男人知義,所以好動不好色。如果讓男人好色世界就動不起來(男子是田+ 力),如果讓女人知義,世界就變得無情。 這就是所以女人美麗,男人強壯的地方。如果顛倒那麽就是泰坦的世界,男女縱身慾海直到爆炸為止,古代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日子。當然義和情的欲望都存在任何性別,人的成長就是在他的傾向中調和。賈寶玉討厭男人知義而玩弄權力女子知情而玩弄姿色,所以回去青埂峰做石頭。可見千古以來情義的矛盾一直在社會中翻轉,尋找出路。也許這就是一個古老的説法:只要有愛這個世界就美好。但是這句話是一片雲,沒有任何的方式可以到達。雲來雲去,完全是自然生態,那麽有沒有愛是否也是自然生態,我們本身就是一片一片雲,有自身的季節和氣節,在於人的關係和成長經歷當中產生愛像在自己裏面生了一個天使一樣? 在這個階段,我看到家人朋友,按部就班努力生活,竭盡所能維持一個家庭一個社會,到後來我卻看到他們被耗損。我感慨以爲這是很自然的,可是細想想我覺得這是不必然的,因爲他們有了許多小孩,心中的天使卻被囚禁了。似乎大家都把愛隱藏,只剩生活。因爲大家都以爲已經度過了有愛的日子,婚姻-小孩-搬新家-維持幸福,沒有必要延伸什麽了。所謂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然後被蒼老侵襲被疾病篡奪所有的生命力和創造力。我這樣說,因爲我也如此,家人在我面前我更看到自己的“將來”。生活的耗損讓我們這些女子都不愛了,沒有愛而常常處在擔憂和不滿足當中。我說的不滿足是無法騙人的心裏的感受,看大家急急忙忙各奔前程和伴侶你爭我奪的樣子,不喩而明。我們常常擔憂發姐的爆裂脾氣,有時我感覺她多多少少代表了我們各自的心裏。我們常常嘲笑和責備四姐的糊塗和盲目,但是我有時感覺自己也有她的症狀。我隱藏這些,因爲我有討好人的性格,乖巧而不願人擔心,可是這並不代表我面對了自己的不滿足。除了大嫂去世的那個時段,有一晚我們幾姐妹談過自己的不滿和歉疚之外,我們不曾說過自己的困難。我感覺我們並不面對自己的困難,但是我們竭盡所能耗損自己來掩蓋。這是一種犧牲的精神麽?美德麽?還是純粹壓抑。我時時因爲看到姐姐們的美好而可惜於她們的犧牲。其實我們有11個姐妹,有什麽困難不能因11個人的愛而得到洗滌寬容,掩蓋困難和空虛的面子像烏雲讓我們不願放下很容易放下的重量。我們有過多的餐會和填補孤獨和恐懼的歡樂時光,每一次散場,母親關門聲音都聚集了更多的恐懼。 媽媽是處在恐懼裏的,沒有人可以跟她分享。她是我們之間頭號討好的賢妻良母,和大嫂的暴戾的賢良正強烈對比。但是這兩個女人是我在現實經驗中親眼看到的癡情人。我常常誤解大嫂,感覺她是白雪公主的後母,可是她無言消逝的隱喻給我很大的洞世。我開始懂得從正反兩面看善惡,我開始覺察自己的主觀和盲目,我開始明白人可以用賢良淑德的樣子來顛倒善惡。偏偏果真有了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取代了大嫂的暴烈散佈起許多陰翳氣氛,世事的兩面和巧合有時真的給了我們許多暗示。大嫂總是講很多聼起來很討厭的話,卻把她對愛的認真鎖緊任他人誤解批評不標榜。或許她深知最愛的人不愛她,委曲求全。像她那樣可以罵死一隻老虎的女子尚且如此,何況一般女子?還是她明白男人只知義,愛只是雲而耗損自身來走進一個男人的心地?不管怎樣至少她不搶白“我纔是這個男人所愛的”,就很有女人的智慧了。而母親給情敵陪月這種委屈,簡直是可以壓死一只大象了。妒嫉和犧牲(如果不說死)簡直是連體嬰。 在生活的背面,每次當兄弟姐妹來家裏玩的時候,我看到我們很多機智靈巧的美好性情,可是這些天使一樣的性情卻不能是他們生活的主調,爲什麽呢?我想我們家裏的樑柱都是這些機智靈巧支撐的,是否我們可以讓這些天使釋放在各自的心靈裏。有一次跟八姐網談,説我有點懶惰不想做功課。她說支持你,快點努力起來。我說,困難的時候我如果只想自己就會掉進無底深淵,但是我想起兄弟姐妹就會有一股無窮的天地力量把我支撐起來。 其實我並不需要依戀我的兄弟姐妹,就像我不會在困苦的時候依戀一個可憐我而時刻陪伴我的情人,孤獨像一座很長的獨木橋只能靠自己走過去。情人的憐愛是好天氣,兄弟姐妹的愛也是好天氣。可是當我們面對面的時候,卻不太願意放下身段放心侃侃而談,害怕讓姐妹承擔自己的愚蠢害怕被批評被看低被責備(也就是我們未能不嫉妒不愚蠢不害怕不看低別人不責備別人而從欣賞的角度看人),我們只表現自己頗蒼白的能力,以示自己的殘缺的健全,反而沒有不見面時那樣毫無戒心投入的思念。這不是很遺憾麽?獨木橋被我們拉得更長,而上天原賜予我們那麽多助力。差那麽一點就有奇跡了。

中國國慶,全國放一個星期假期。來到這裡,好像忽然又回到了過去那些黑夜裡,稍微獲得平靜的生活。翻翻老師寫的一篇博文,我讀了又讀,眼睛停留在某些字句上重複在心裡一遍遍地念著。並不是把愛情都看成生命、生活之中唯一的依靠。這份愛底下,有親人之間的關愛,也有手足朋友之間相互締造的友愛。我想,在愛底下,始終無法坦然和自在地面對那些柔美又使人覺得窒息的一個個小石子吧,包括所有人性中的光輝和陰暗面。


attraversiamo,it means let's cross over.結合今天看的一部片子《Eat Pray Love》裡學到的一句意大利文,我想,借助愛的光芒和力量,不斷跨越和穿透這些生命裡潺潺流動的溪水。

28 Sept 2011

作伴


桂花是杭州的市花。大概入秋以後,整個杭州市都飄逸着撲鼻的桂花香。

有天晚上我們和柏匡學長一起步行去上課。一路上他就問我和仁愛,有沒有聞到桂花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辦居留證遇到的麻煩事壞了我們的感官,只好對著精神抖擻的柏匡搖搖頭。誰知道拐個彎要走到西區的課室前,嗅覺忽然靈敏起來(?),我聞到了花香!那天以後,無論走到哪兒都有桂花香作伴。

入秋以後便是梅雨季節,每天清晨出門都得打傘。走在路上,空中飄散的雨絲不斷地迎面而來,細雨紛飛,十足電視劇裡雨中漫步的浪漫場景。

難得今天下午陽光充足,走出陽台竟然發現旁邊就植有幾棵桂樹!難怪這幾天晚上都帶著桂花香入眠。淡而清香的桂花,謝謝你給我作伴(:

芬芳

有天文文的嫦跟我說,多寫一點吧。寫信、寫博文、寫明信片,寫什麼都好。

回想著開始寫日記、寫文章的那些年,多麼地單純,就只是想要以手代口,把說不出的話,想說的話,想要與人分享的話,都化作文字建築一道道的橋樑。我記得有段時期喜歡給朋友留小字條,還有寫信。那個時候有很多的關心不知道該怎麼送出去,文字是我稱職的郵差。

讀、寫、說還有聽,這每一個階段都曾陪伴着我。只是後來,說和寫已經無法與心所想所感受的平行,又或者某些時候,有太多太多想讓它出來的,卻換成了靜靜地,陪伴。來不及追捕當下,這些此刻化作文字的,即刻便是過去。以前書寫,是為了讓別人讀懂。如今的文字,也許只是想要貼近自己吧。說與不說,又有什麼關係呢?

忽遠忽近的,畢竟不只是空氣裡飄逸的桂花香,猛地往鼻子裡倒吸一大口就能留住。我想,就像一個逐漸成長的孩子,臉上不再出現稚氣與純真,是回不去的無知吧。一邊為逐漸失去的童真感到痛惜,一邊相信着,緊緊咬著往後倒流的片段不放,也未必留得住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期待早晨,就像是每一天給自己的一點力量和期許。

27 Sept 2011

桂花

阿峰生日的這一天,我竟然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他不停地哭。接近一個月吧,終於哭出了第一次來。滿腦子的莫名其妙,在沒有月光,沒有星星,灰灰一片的天空下,像第一次住進新紀元學院的814房,我走出陽台,在止住和奔放之間,一點一點地,放過自己。

室友是自己熟悉的同伴。我們互相照顧,扶持,鼓勵,給予彼此無數寬廣的空間。我一點一點地,和親愛的仁愛一起學習作伴,生活。只是,我突然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哪裡,才是最舒服的。沒事。這些是看見,與被看見。一點一點地看見,零零碎碎的,我慢慢撿。

文化衝突這種事,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才終於不再磨合。就算今天不在這個地方,這個點上,隨時隨地還是可以引來衝突的。那又何必在意這些小小的事,用來為難和傷害自己?謝謝我自己,好嗎?謝謝我自己勇敢地走上這條路,接納所有屬於和不屬於,歸納和沒有歸納的。儘管我依舊沒有辦法完完整整地,歡迎你們。可是你不要催我,你也催不了我的,我自己來,慢慢來。

謝謝你。我愛你。帶著桂花香,晚安。


21 Sept 2011

麵包


一個人等班車。
手裡握著暖呼呼的麵包,小口小口地,不敢吃太快。

20 Sept 2011

你不知道

我只敢悄悄地亮起桌燈,在昏黃底下試著撫慰一點又一點的不安。

入秋了。騎著電平一路回到翠柏三舍,坐在後座的我緊緊捉著仁愛的肩膀,在寒風中不停地顫抖。把雙手放在臉頰上,短暫地,以為可以取得一點暖意。這樣的冷,以措手不及的姿態首次走進我的生命。

當我還在為明天外國文學的小呈現揣揣不安,向學姐求助,才知道人家的親人離世了。她沒有故作平靜,只是硬朗的個性中不覺從雙瞳透出一絲晶瑩剔透。那些沒有在人前流落的憂傷,正正使我感到不知所措,還有慌亂?我不敢再往下挑(關於我的不安?慌亂?),萬一挑出更多一絲一縷,切不斷理還亂。

眼前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安置輕重的,不熟悉的專題,和關於生命的事。關於,這一刻,我要如何來對待自己內心的驚恐。關於,那些我一直努力想要做好、學好,卻怎麼也搞不懂為何一次又一次地——原來,我還在這裡。那些沒有按部就班不斷跳出來的人事物,是否從未間斷地,都在給我上課?(阿非加瞇著眼睛說:是跟你玩耍啦)

18 Sept 2011

安定

當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已悄然離開那處處陽光揮灑的國度,踏足於全新的土壤之上,竟然是在夏末即逝,初秋來臨,微風悄悄傳來涼意的這一個清晨。心情一點一滴地在轉換,貌似隨著季節的變換來得更為顯著。

你問,最近過得怎樣/好嗎?我想,已經忘了大概什麼時候開始,模糊了為“好壞善惡”定義的熟悉感吧!就好比如關心你的人會真切地問上,一切都安定好了嗎?我竟然微微張揚了嘴角,想必就算在最熟悉的地方,也未能完完全全得以處之泰然,安安穩穩地穩定那個內在與外在的自己吧?安定,這是多麼實在,卻又感覺有點模糊的地方。

老天爺對我還是特別眷顧的。每當我狠下心決定要好好衝破這麼一個關口,試試看闖一下,摸一下,偶爾也可以燙傷一下之際,老天爺總會給我很多的空間,可以不急不徐地慢慢學,慢慢走。我以為不會有任何人給我照應,誰知隨行的不但是一個朋友,落腳的地方還有處處噓寒問暖,包山包海將一切繁雜手續事物都安排妥當的直屬學姐。我以為,沒有什麼好打算了的,然而bonus叮了一下又一下。這些出於意料之外的事情,並不是不在設想範圍之內,只是,來著的總是比預知的更為美好。



急急忙忙的時候,人變得浮躁,心境狹隘,眼界窄小,聽覺遲鈍,所有的感官好像都背著行囊出門旅遊去了似的。稍微靜下來了,我才終於聽見了陽台外早已亮了的天空底下,翠綠間夾雜着此起彼落的蟲鳴。黑暗之中,無法猜想另一端的光明有多近。只是暗藏在底層的畏懼,一層層地浮面、攤開然後端詳,或者還有更多的後續動作,你好像就這麼相信了——好吧,只是需要悄悄地,為自己燃起一盞燈。

12 Sept 2011

燈火


手心緊握的蠟燭一根根地燃起。
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默默地,劃過一絲絲的希望。

6 Sept 2011

新朋友

飛機上,後座的中國男人貌似在馬來西亞求學好幾年,
和旁邊的女生一輪嘴地在談論他短短數年所觀察到的大馬人民和文化。
從飛機啟航至抵達蕭山機場,連!續!五個小時。
近乎高談闊論吧,真是他番茄的。

仁愛旁邊坐著一個來自土耳其的美男子。
半途中,大概是位子窄小坐立不安起來,和我們小聊起來。
他首先注意到其實不是我們吧。
不止跟這傢伙問好,還自我介紹,順便握個小手。
猛稱讚它,讚美它。

5 Sept 2011

抬頭還有一抹月

第一天上課回來以後,
是來到杭州第六天以來首度挑起了一點憂思。
那個坐在前面講課的老師,聲音輕而快速,
十句裡我半句也沒有聽清楚。

悠哉悠哉地走在校園裡,
處處都是花兒草兒樹兒,還有人兒及腳踏車兒。
小朋友第一次出門,難免覺得像置身在玩具城裡,大得走不出來。
旁邊同我一起從新紀元學院來的,親愛的仁愛,
總是一邊和隔著海的家人愛人講話流淚。
我愣在一邊吧,柔情似水的女子,我要好好將她捧在手心上(?)

這些天只要在校園裡幾乎都是步行的。
好好走在校園裡,更細膩地把一草一木攝入眼裡。
每次夜晚抬頭尋找星星的踪跡,都有一股失落。
思念,也是這樣的嗎?

那個心裡的害怕,開始浮出面了。
新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裡依舊存在的魔鬼,
不管去到哪裡都緊緊追隨。
放開胸懷,多一點,再多一點,去吧!

28 Aug 2011

媽媽

後來,我越來越不愛和媽媽說話。
當她總是堅持着她所堅持的,並堅持要我依着她的堅持。
我選擇了靜默。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
十六歲那年,我一次打開了心房,決定要好好讓媽媽進來看一看。
事情發展下來,媽媽,依舊是媽媽。

你總是說自己的,從來沒有聽我說話。

我記得我也是丟下這句話的。
躲在房裡,史無前例地放聲大哭,直到累倒睡著。
多年以後,媽媽,當然還是媽媽。
我的嘴巴閉得更緊了,反正你只願意自顧自兒地說着。
媽媽總是找了很多話題。
我也總是靜靜地。
剎那間,我在身上看見媽媽的影子。
如今我們都把耳朵捂得更緊,更急著要對方聽自己的話,不是嗎?

那天媽媽從家裡翻出我們兄妹兒時的照片。
我看見自己充滿稚氣的笑容,還有媽媽、爸爸、哥哥的呵護。
照片裡,我小小一個人兒,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照片裡,我緊緊地依偎在媽媽的胸前,握著她的雙手。
照片裡,走在車水馬龍的街心,我高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照片裡,媽媽替我扎了兩個小馬尾,同花兒合照。

媽媽,我們可不可以什麼也別說了,就好好地,擁抱彼此?

功課

想起琦旺老師的功課。那個,六十年做一個茶壺的功課。

我們上輩子沒有完成的功課,都會帶來這一世吧。兜兜轉轉,走走停停,總是要繼續完成的。上輩子打下的結,由這輩子來解開。那些解不開的,糾纏着的,何其多呢。想起高中的時候對著高數習題束手無策的一個個夜晚。覺得好像世界要到末日了,我的高數怎麼還在和我糾纏不清。後來,努力一點,完成一點,又一點。後來的後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放棄了,乾脆照着同學的答案寫。

我下輩子會不會還要當個死理科生,繼續完成我的功課?

彷彿又回到了漆黑無比的深淵,啃噬僅剩的一點陽光。你問,為何總是獨自一個人走著。我想起了刺猬。忘了從哪裡聽來刺猬的故事——在寒冷的冬天,刺猬們相互靠近,以痛楚最少的姿勢接近彼此,相互取暖。獨行的小刺猬,害怕自己刺傷了別人,更害怕自己受傷。

我說,上輩子我一定是一只魚,所以這輩子有太多流不完的眼淚,滋潤着我的靈魂。沒有辦法好好把話說清楚,沒有辦法好好理清一點什麼,所以流出的淚水好似肩負了一點使命——至少,你可以為自己流淚。那些由眼角滑過臉頰的淚,像一雙輕柔的手在撫摸着稚嫩的臉,撫慰着那些,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坑洞。那些揮散不去的悲傷,可否讓可樂冰裡的冰塊,稀釋一點,再稀釋一點?

我以為,剪短了髮,一刀一刀落下的髮絲,順帶也把那些積累的憂思給剪斷。我以為,頭頂少了一點重量和負擔,我就可以大步地往前邁進。我以為,那些愛護是散落滿地的彈珠,當我一顆顆地撿起,我可以重拾一點色彩填補內裡空蕩的洞孔。學琴的時候,老師說,已經來不及把一個個窟窿填補好了。總是難免經歷苦痛掙扎——深呼吸,我們重新開始。


26 Aug 2011

相信


小鬼真的來了。

這傢伙的勇氣,是我所不及的。一個人拉了個行李箱,說來就來。接她那天靜靜地從車窗看著她等待的身影,是這麼地篤定,我們信任着彼此。

她說,她來體驗我長大的地方。

小鬼,在你眼底看見的是什麼呢?你快樂嗎?感覺舒服嗎?這樣靜靜地來了,又靜靜地離開。你說,你在。

是憑着什麼讓你傳達了這份力量給我的呢?

18 Aug 2011

回家


你知道吗?进入电梯之前,我在电梯间和印度档口之间放缓了脚步——我又回来了。以前阿峰在新加坡工作的那一年、在学院念书和后来实习暂住哥哥家期间,每当回到住处时,短讯或者对话中都只会出现:我回到了。

小家其实不过待了一年半左右,却一次次让我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家的感觉。回家前的那一天夜晚,深夜里,刮着大风,大雨淅沥沥地下着。我一点一点地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整理整理,然后带回家。一天天拼贴出的气味,和生活,有时候时那么不知不觉地安抚了离家以后恍惚漂泊的灵魂。阿峰说,只有回到了真正的家,才是回家了。这让我心里有点矛盾,却又更确切地相信,那份归宿,其实来自自身的安定。

10楼C座。你好。

6 Aug 2011

身影

關於自身散發的光芒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承認,
還是把自己放得太低,
或者沒有覺察到原來這就是光芒。

光芒底下散落地盡是一地的卑微,
拖長的黑暗影子,
以及習慣性地繞在圈子之中,
說真的是一直不明白這不變的規律。

4 Aug 2011

马来糕

刚好我也是河婆人。“和婆人”,我其实不太记得小时候知道自己的籍贯的时候,是不是直接的知道是“河婆”。也有在想,是不是小朋友的第一印象应该是我和你的“和”,不会马上联想到河水的“河”。对话之间,是自己熟悉的语言,所以觉得亲近。

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脑袋转个不停的小鬼,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看见文字里的形容词都特别搞怪晦涩,想想小朋友的纯朴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字句,但是也不见得的,小鬼都是老灵魂呢。老一辈的人有时候很可爱,以为不提不说,我们这些小鬼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其实也很厉害假装不知道。

我喜欢那个比较。“比灑落的珠子鮮豔一些。比阿嬤長年累月的手戴珠子錬乾淨又鬱卒得多了;比店的年輪還要多好十幾圈,又比阿嬤人生短了一點。”这样的描绘对我来说可能很鲜明很特出吧。

我其实喜欢读你的文字,一次比一次喜欢,一次比一次舒服。喜欢那些细微和敏锐吧,我想。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曾经这般敏锐和有着细微的洞察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层又一层地被蒙蔽。后来仰赖文字记录这些内心泛起的字句和情感,大概是出自于想要保存些什么的心态吧。只是,后来被告知是文学来的,是用来研究的、剖析的,整个人就显掉。显掉的同时,又在寻找着有没有两全其美的一条路。

说哪里去了呢?我看见你一刀一刀地往自己身上抽,然后又细细地安抚了那些伤口,结出一朵多美丽芬芳的花(:


聽說

我看過慧麗徵選新紀元實習主播的影像。還包括了她播報的新聞。一個中文系的女生,但是不安其室(一種好笑的說法),有才華,有野心(新聞業是需要人氣、形象跟高度競爭力的),以及很好的自我要求,從她的咬字,可以知道若不是家庭背景,就是很嚴厲的自我期許下才會有那麼一個女孩出現。她眼中同時閃動著對於性靈的追求。

想當然爾,慧麗必是那種早做準備的人。她有高的眼界也同時有強度的儲備,因此實踐的可行性就是很強大。一般都是剛好相反,不是沒眼界(那當然不必談準備),就是眼高手低。


這是好朋友的男友對我的印象。我對他看到的那個不安其室的女孩特別感興趣,這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別人用在我身上的形容詞。我喜歡這樣的形容,或許是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太安份,過於局限。野心。你知道嗎?這兩個字讓我眼前一亮。以為自己只是在做着讓自己快樂的事,原來想要把自己從原來的步伐提升到另一個階層,是具備野心的一種行為,真好。

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觀察到的自己,看在自己的眼裡是多麼地新鮮有趣。有時候透過別人來認識自己,究竟別人口中的那個人和自己的相似度是否完美配合,重要的是,發現自己能夠以更廣闊的胸襟去容納眼底之外的自己,或者所抗拒的事物。謝謝這麼認真對待自己的朋友,讓我又深入一層地認識了這個軀體,以及這個外在形象和內在靈魂搭配出的,可塑性高的小朋友。

2 Aug 2011

《見與不見》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捨不棄
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
默然  相愛
寂靜  歡喜

《見與不見》——扎西拉姆·多多

1 Aug 2011

雨天/剪髮

早上六點,窗外下著的大雨,懶洋洋地躺在大床上打滾。回家的第一個清晨,在雨天中醒來。喜歡雨天,尤其清晨和深夜下着的雨。在小家的最後一個晚上,散漫地收著包袱,客廳的玻璃窗外竟然傳來呼呼呼的風聲,轉瞬就下起了一場大雨,直到天明。下大雨了耶!從原來的無精打采忽然變成莫名地亢奮。

剪了一頭短髮,看起來更加的孩子氣。也好啦,小朋友別裝大人。有時候想到別人看見一個這麼大的人還在路上活蹦亂跳,到底會不會在心裡長嘆一口氣。唉......................(自己先嘆氣)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複雜,明明可以很快樂的,總是要把自己變得不快樂。所以我是假小朋友。小朋友真是踩鬼你都傻。

又說遠了。我每次要剪髮/剪髮後身邊的人都好多意見。又剪???搞錯沒有???好看咩???我還是喜歡你長髮多些。我很沒有用,這樣也會愁大半天,真的不好看咩。一覺醒來我又覺得,舒服。不好看和舒服,不好看不會令我覺得不舒服,但是舒服令我快樂令我高興。一點一點看著自己鬆開雙手,是很棒的事呢。

30 Jul 2011

水龍頭

收拾行李,把衣物一件件從太空櫥的衣架上上取出,折疊,撫平皺褶,裝入包包。雜物像在跳蚤市集擺的地攤一樣,把物品一件件地陳列在溫暖了我好多個夜晚的公主床上,有等待歸類的,也有等待認領的。細細雜雜的碎物,才提醒了我這兩年不知不覺,在每一次回家把家裡房間的貼心物件一樣樣都搬過來這裡,原來也是每一次回家再帶過來的一種渴望得到依靠的歸宿感。

還有那些準備被丟入黑色大垃圾袋的,正如把不美好的都放下,都放下了,別在帶在身邊緊緊跟隨,好嗎?小鬼問我什麼感覺?我竟然沒有想要回答想要整理一下這種心情的意思。像似開了個頭,就像嘩啦啦的流水不停地從水龍頭傾瀉一樣,無法自拔。就靜靜地,靜靜好了。

沒有往事歷歷在目,沒有像投影片一樣不斷放映從前。沒有這種事。不沉溺,也不放縱,有時候是自虐。偶爾,不沉溺,不放縱,也是一種放縱。我說什麼了呢。想起雅文家的阿笑。我喜歡阿笑,第一眼就打從心底喜歡上這個讓人一見就傻笑的阿笑。你知道嗎?除了啊熊仔,這是生平第一次讓我感受到是活生生的、有靈有性的公仔。我不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阿熊仔遇到勁敵了。

——雅文家的阿笑
嘴角上揚到這個程度的阿笑,太帥了!

遠了嗎。嗯,不太想眷戀。即使無法完全自在,但卻是真的那麼踏實地生活了兩年,我以自己為傲。想摸摸自己的頭,好好跟自己說:辛苦了,你真好。不算太精彩,平凡地平凡着,對我來說是難得的事情。用心在每一個當下,這當然是騙你的。至少現在回想,會哎喲哎喲一下,啊不過還是覺得,心是富足的。已經不太能夠分辨好壞對錯,這個階段,在經歷着的是,包容,包容這些大大小小的美麗和不美麗,都是大美麗。

天地的浩瀚遼闊,存在了你和我。21歲的我,其實真的還搞不懂什麼是生命,什麼是生活,什麼是愛,什麼是什麼。鬧裡只是一直浮現這些字句:過去那些我所抗拒的事物,都會是促成我心更廣更寬更深的泉源。

繼續安心踏實地,往前走吧。

28 Jul 2011

沒什麼

日子一天天地流動。生活偶爾給你一點小苦難,再給你嘗上一點瓶裝黑豆奶的甜。原來以為早已習慣的常態,忽地冒出之際,仍然忍不住感傷起來。這世間美麗的事物何其多,縱使不過只是小感動,也足以成就一大片的美麗。小瑕疵也不是不完美,不過是時間的長短,來接受,又或者是適應吧。

今天出門的時候,火車帶塵的窗鏡透來一束橙紅火球的亮光。我望著駛過的鐵軌,一格一格地遠去,這一塊已不是那一塊。轉頭猛然發現列車之間的門旁站著一個男孩嘴角微微地上揚。我沒法肯定這是給誰的微笑,只是剛好借了給我,好嗎?

頭毛又長了。過去幾乎是一個學期修剪一次,這一次又在蓄髮與剪短之間來場拉鋸戰。要不是想到八月尾的畢業典禮襯上四方帽的一頭短髮感覺怪怪的,還不早就把你給解決了嗎?又,想到去唸書的時候應該是秋天了,怕冷的我是不是可以把長髮留一留保暖?你以為。時機到了,心情來了,都管不了吧。

離開家的這2年,不是不喜歡跟媽媽通電話。只是,媽媽,你思念的時候,我就回來。我思念的時候,你讓我獨自努力排遣吧。

20 Jul 2011

一天

攝於關丹Teluk Cempedak的午後。

不急不徐地走在烈日下,即便路上遇見誰也不一定是相熟的,頭頂着帽子,視線範圍剛好足夠看路。七十七級。也不知道剩下多少次能走在這海藍的後樓梯上。這樣的陪伴,靜靜就好。

你說,今天總會過去的。

靜靜地,靜靜。

攝於關丹Teluk Cempedak的浪花之間。

聽說,你把海對岸的故事帶來了。

15 Jul 2011

苦樂之間

早上九點考“唐宋文選”。溫習,讀蘇軾《超然台記》。蘇軾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原來。想起兩年前這個時刻剛到這裡唸書,人生地不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來調適。看起來像是第一次吃苦的樣子,但是,你知道嗎?第一次真實地感受自己是踏實地在生活,謙卑地學習。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再也沒有舒適安逸的轎車,換作天天以腳代步,一步步爬回山上的小家,一步步走去上課;人擠人的公共交通工具上,訓練自己的忍耐力。遇到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事,見招拆招。

是吧,沒有什麼比真實地感受生活而來得快樂。

當情緒小姐遇上理性先生

今天呼應而來的,竟然是男友。下午才猛然發現自己與人溝通方面一直屬於太過情緒激昂的部分,以致很多時候無法突破那個關口,讓溝通這條流水流得順暢,通順無阻,有溝有通。和文文嫦短短的談話之中,又驚覺,原來是來自於自己“怕痛”這個部分。因為害怕,所以由心產生恐懼,再由恐懼產生抗拒,然後戰戰兢兢,而無法真的顯得豁然開朗。

男友說,我是一個把情緒都放在生活上的人,所以很多時候不知道隱藏自己。情緒的高跌起伏使我在生活不管經歷大大小小之事,都用心用力過度。這樣的情況之下,我變得不知道該把自己擺放在什麼樣的位置之上,壓抑情緒之下,這些情緒找不到出口,有一天他們就爆發,我像不斷嘔吐出腹內的垃圾一样,一番清腸滑肚(?)以後,又來重新組裝。怎麼辦呢?不壓抑,就得好好允許它從另一個通道流出;允許這樣的情緒流通,又要怎麼樣的“流”才能靜靜地,靜靜地,靜靜地,流了就好?

太棒了,不是嗎?

男友既害怕傷了我,又希望陪我成長,而勇敢地進諫(!)是打從心底覺得感動,我喜歡這樣坦誠以待的真心話。是的,我必需承認自己的“怕痛”有時候蒙蔽了自己,也苦了身邊的人。記得第一次學溜冰的時候,同伴們一滑出溜冰場紛紛跌個四腳朝天,你看我,我看你,相視一番哈哈大笑,互相取笑一輪又重新爬起來,跨步一滑往場子中心溜去,屢試屢敗,屢敗屢試啊!結果我嚇著了,站在場子外寸步難移。後來勉強沿著外圍的欄杆一步步地走著,努力平衡自己,終於沒有跌倒,卻也不敢妄中心移動,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們玩得盡興,跌得開心。事隔四五年了吧,到了今天才發覺原來是基於內心那股怕痛怕受傷怕自己不堪一擊的畏懼啊!

總得要放手一搏的。睜開雙眼,看清楚內裡赤裸裸血淋淋的一面。反正啊這一戰遲早要對上的,不是嗎?趁早來,皮膚組織恢復的功力比較快!好壞都有能力接應,不怕接應,善於接應,是一條深遠,但非走不可的漫漫長路呢!

又,原來,真的要有溝有通的那個對象,是自己(:

14 Jul 2011

随心

是吧,大概没有什么“得到的结果”是不需要经历痛苦的。

从两个大朋友身上看见他们的“有沟有通”,
惊讶于发现的是,这样深厚的底子背后,
是经历了无数次不断地反思和检视自己,允许自己,和宽爱。

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我们一辈子所追求的,是不是在世间来回游走,却不逾矩?
不放纵,而从心所欲。



11 Jul 2011

All izz Well

為什麼考試周,更新竟然這麼頻密?
理清吧。捧著書一整天,沒有理清自己究竟是為何在這裡的話,
這些書這些字都不會歡迎我的,
因為心門沒有打開,因為他們進不來。

很多很多考試來了的時候,
忽然好像很貼近,又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誰是什麼。
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反反复复。
沒有辦法真正闊達啊!
所以只能一次次地,
順一順,摸一摸那個內在的靈魂。
安撫一下,疼惜一下。

3 idiots裡面,老大說,
好好呵護自己的內心,心慌的時候摸摸它說:
All izz Well (:

一束光

我不知道,
水深火熱,到底要去到什麼尺寸才叫深,
燒成什麼地步才可以稱為熱。

你努力要往前走,一個浪蓋過來,
再往前走一點,不費吹灰之力,再蓋下來。

想起練媽媽的擁抱,
紮實而有力。
想起,那些四處撞擊然後不停迴盪的話。
什麼才是讓我們覺得快樂的事?
我們總是在妥協之間狠狠地刮了自己一個巴掌,
然後我們真的妥協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我們不過是相信,
會有一些什麼東西把我們引領向更深遠的地方。

9 Jul 2011

洗澡

以前媽媽說過有一個學生告訴她,
生氣的時候會躲進洗澡間,把冷水都往頭上澆。
媽媽趕緊勸說,這樣會養成壞習慣,對身體也不好。

水龍頭都扭到盡頭,嘩啦啦的水像山洪。
和忍不住抽泣的那把聲音混雜在一起,
以為這樣沒有人可以聽得見。
把肥皂泡沫抹得一身,拼命擦,像要把所有的污垢都擦走。
最好把人也擦走吧。
水一直注入池中。
隔著一道門,以為沒有人聽的見。

媽媽應該不會知道,
想哭的時候我會躲進洗澡間這件事。

8 Jul 2011

好朋友

昏黄的路灯把我们的身影都拉得好长好长。
这样的光线适中,足够让我看清你们的脸庞,究竟起了什么变化。
把不同的故事交接在一起,又各自叉开向未知的路。
不变的是,我们依然喜欢待在彼此身旁说说笑笑吧。

脑里旋转着很多的疑惑。
那些没有转换成言语,留下的,是静默之间的一股暖流吧。

7 Jul 2011

羅嗦

你知道嗎?明天這個時候,我又要搭高級火車(是高級火車沒有錯,原本雙程20塊的車票,現在只夠付單程我的天)回去人見人愛的加影了。

這個星期是自習周,星期二回來老家(哇,老家!)是打算好好溫習,準備考試的。我說今天已經是星期四了,我的唐宋文學史只摸到了李先生和杜先生,在家看了2套電影,睡得好飽。奇怪,明明上次回來,溫習進度是超順暢的。

接下來只需要考5科。(不騙你哦,歷來最少的一次,最多的一次是雙倍,從自習周考到考試周結束的最後一天我的天)我嘗試理解一下,明明應該可以比較輕鬆,為何卻是最難熬的一次?對了,忘了告訴大家,已經成功被浙江大學錄取了,國慶日那天飛往杭州。所以說,這個情況比較特殊,還沒有畢業就已經被錄取了,這最後一學期的考試成績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影響。唉,那我在煩個什麼屎尿屁?

有一點在麻醉自己。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考完試以後將會有1份作業和1份小論文,還有2篇創作要“解決”。很鳥,真的很鳥啊那種心情。剛好這一次考試的科目是最少,而每一科的學分都很重,(毒)死你(毒)死你(毒)死你。想怎樣咧現在?一年前的那個心態,那個小自己,多麼青春有活力啊!英雄勿論當年勇!哈哈哈哈哈哈!!!(是無知,是單純了一點點)





講完。唱完。
疊埋心水,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回來回來回來,我心靜如水.....................................

6 Jul 2011

跳飛機

從這個格,跳向另一個格。
就像小時候玩跳飛機一樣。
出界了,就得重新來過。
那時候我們是沒有畏懼的。
就算小心翼翼,也是勇字當頭的。重來就重來,誰怕誰?

有一天,
你開始發現遊戲的規則,
越來越多,越來越沒有誰來明文規定。
到處都是地雷地雷和地雷吧。
碰碰碰碰碰!
稍微不留心,就像玩蛇棋一樣,一溜......

再爬嗎?再爬。

定位

每一次回家,慵懶就會沒大沒小地爬上頭。

出去唸書的時候,多次和朋友談話聊天的經驗:
那是因為你來自鄉下,所以你這麼單純。
那是因為你來自鄉下,所以你這麼覺得。
那是因為你來自鄉下,所以你熱情活力四射。(這個有待驗證)
我和同伴聽了以後,笑笑,不置可否。

下午去水閘探望婆婆的時候,
噢,稻田又收割了,只剩焦芭。
伯母嬸嬸鄰居家常閒聊,
免不了直腸直肚一點,
三姑六婆本色盡顯。講完,
又繼續煮飯顧小孩或者繼續沒完沒了的話題。

我心裡冒出了一句不知道哪裡來的念頭:
書讀這麼多幹什麼?
這些長輩長年累月下的生活的智慧,夠我一輩子學了。
當然,很快的,
我又給了自己無數個暫時覺得還滿意的答案。

外出用晚餐的時候抬頭見一輪彎月,驚喜萬分。
我常在想:小時候坐在爸爸的車上,不管去到哪裡,
看風景,看月亮,看人看樹看雨滴滑落在車窗鏡面上的形態,
生活中有太多好玩的事情了。

在外的生活,有太多要學的技巧。
這些技巧教會你怎麼讓生活過得更圓融,
教會你在一次又一次的經歷中,捉取什麼。
雖然我住的地方不在鄉下,
但我確實是在純樸的環境中成長。

這樣的生活背景,促使我不管去到什麼地方,
遇到什麼境況,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學習的,
是把自己放置在什麼樣的定位上。

也許不是慵懶,
而是更進一步地給自己尋回遼闊的空間。

對不起

法國藝術家Sophie Calle有一本作品《精致的痛苦》,是她親身體驗的結集。在她年輕的時候,爲了處理失戀的傷痛,便到處問別人:“你最痛苦的經驗是什麽?”然後記錄,然後也巨細靡遺地書寫自己的痛苦,兩者並列對照。

想起即便不是藝術家,可是在生活中要實踐行爲藝術也並無不可。昨日走在炎炎的銅鑼灣街頭,就這麽沒頭沒腦地想到,平常人想要做一些小小的實驗,也可以是一種行爲藝術。諸如,有人在fb或或微博或部落格問:“如果你心知肚明自己曾經傷害我,或者曾經對我心存愧疚,要你現在留言道歉,你做到嗎?”,主動與被動之間,感受的往返,也構成一種行爲藝術的關係。進一步想到,我自知曾經傷害的一些對象,如果他們如此發問,我是會坦然留言道歉。

又再進一步想到,假使是自己在部落格這麽發問,有自覺又有勇氣站出來的人,會有多少?

轉載自yanwei——破事兒<行為藝術>





今天翻翻娛樂新聞,易先生說起和戴小姐的故事。易先生有一句話深入我心:要得到別人的諒解和原諒以前,必需先得到自己的原諒。我想,是因為自己親身經歷過這樣的感受,所以才如此地被打動了吧。

曾經因為自己間接造成身邊一位好朋友受到傷害,而斷送了一份友誼。起初,自問事情的根源並不在於我身上,嘗試安撫與鼓勵好友,同時仍然竭盡所能,希望能夠在這份友誼破碎的縫隙裡作修補。傷害和受害到底是相互作用吧。後來過了很多年,我在朋群中屢屢聽到很多單方面的說法。我想調解問題,最後反倒傷了自己。

由此至終,我自問一直以來做好自己的本分,從沒刻意中傷任何人。好友陷入自己設下的路障,走不出迷思,也把我給卷了進來。我一直怨恨對方的自私,自私地把我隔在門外,自顧自地舔舐傷口。幾次痛哭之下,我不斷問自己,我到底錯在哪裡?可以做的,我都做了。幫不上忙,自己卻受到傷害。直到有一天,我發了封簡訊給對方說: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讓我們在這些年都受苦了。

你知道嗎?後來我們也沒有和解,但我卻原諒了自己。

儘管非我所願,我確實給對方帶來了傷害;即便我知道我可以做到部分,我自問已經盡全力了,這些畢竟是對方的人生功課,是她自己要走的路。但是心底深處,仍舊因為自己讓好朋友如此煎熬痛苦而耿耿於懷。那份愧疚一直在折磨自己。好幾次在夢裡,我夢見我們和好如初,就像當年一樣,又快快樂樂地一起生活了。醒來的時候,臉頰上的淚痕讓我真實地感受到自己隱隱作痛的心房。不僅僅是對方,原來這些年,我也沒辦法從這份愧疚所致的傷痛中走出來啊!

原諒自己吧。我輕輕地摸摸自己的頭。這份友誼之中,我確實是以真誠相待。這麼多年了,我也勇敢地去面對,我是心安理得的,不是嗎?就算我們不再是朋友,我仍舊喜歡這位大姐姐的善良與美好,體貼與真誠;就算在她陷入困境的時候在她旁邊給予依靠和鼓勵的人不再可能是我,我仍舊會關心她,祝福她的,不是嗎?著是一份不能擁抱,不能到達對方心裡,而只能悄悄地放在左心房的的關心。關於自己的功課,老師,我做了,剩餘的部分已經不再是我的範圍了,我問心無愧。原諒自己吧,我說。

因為原諒了自己,在嚎啕大哭之下,我擁抱了自己。最後,我再次誠懇地跟對方說:對不起,我們都跟自己和解吧,好嗎?



4 Jul 2011

保佑我 (:

踏實、安穩、平靜的,
走入考場。

踏出大門又是一條好漢!

3 Jul 2011

圓圈之內,秘密在跳舞

《秘密就坐在》 
我們繞著個圓圈跳舞,揣測, 
而秘密就坐在中央,只它曉得。 

by Robert Frost


我們都走在同一條路上吧,我想。
所以在不同的路段上,看見靠近和遠離的人兒——
有並肩走過的,有默默跟隨的,也有在角落微笑祝福的。

每一個似曾相似的故事

後來在人群之中,更多的時候,自己是安靜的。
沒有分享,沒有安慰,沒有表以感同身受的肢體動作。
我想,安靜地陪伴着,也是一種美麗。

1 Jul 2011

逗號

我其實不介意走冤枉路。自認不是聰明人。
陽光在哪裡,哪裡就是路。

明天是最後一天上課天。
有我喜歡的琦旺老師陪我畫上這美麗的逗號,
人有時候還是愛慕虛榮的不是嗎?
(愛慕虛榮:關我乜事?)

我們不說離別。
我們說,再見(:

26 Jun 2011

6/25

今天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但是我想好好留住一些什麼,哪一天回望的時候,警惕自己也好,不忘擁抱自己,並大聲跟自己說——我值得擁有!

認同自己需要很大的勇氣。直到今天,才願意打從心底認同自己,即使只是一個鼻子一個嘴巴。而這份願意,是出自於,啊,你終於解脫了(部分的)自己(?),來接納這些(你感覺到,是的,你感---覺---到)外在世界總是不斷否定否認打擊批評鄙視甚至控訴的,關於你自身的小微粒。沒關係,很快就可以認同手腳皮膚頭髮整個人的,我十分相信。你知道嗎?抗拒接受自己是多麼痛苦的事。你以為你沒有和群眾安然相處是你的問題,你一直以為你是怪胎。

今天我們這群怪胎相聚,真好。讓彼此知道我們在彼此身邊的時候我們一點也不怪,就算是怪也怪得無比美麗。我可以不懂,我可以有疑惑,但是今天開始,一點一點放寬自己吧。我愛你。

23 Jun 2011

午飯有感

吃午餐的時候,進食太快,加上喝的是冰冷綠茶加yakult。
腹痛如千千萬萬的蟲子在鑽著胃壁。

我知道,我知道的,非常時期我總是忽略了善待自己的身體還有心靈。
善待自己這件事,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應該被漠視被遺忘的啊!

對不起,對不起。
我可以輕輕地說一聲,對不起嗎?

五月二號或二月五號

  1. 我的豬隊友說喜歡看我的部落格。(其實我不知道這裏還有人)沒有更新部落格的時候,其實都在寫札記,手寫,一筆一筆寫,手寫心。今天有個A發了一封簡訊,大略是說,自己又跌入了憂鬱谷底,這陣子會躲起來,下刪許多把自己說得很糟糕的話,五十字。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就誠實地說:「我不...